第03章 內奸鑰匙

1

久連山夫婦很快結束了新婚旅行。他們已經失去了繼續旅行的興致,回到了家鄉。夫妻生活一開始就遭到噩夢般的淩辱,使兩人心靈上蒙受到難以彌補的創傷。

新婚之夜,妻子在丈夫面前受到三個歹徒出其不意的淩辱,雖說無法抵抗,但這慘禍也未免太殘酷了。

“請和我離婚吧!”妻子哭著乞求丈夫。

“你說什麽呀!那事又不能怪你,誰碰到也沒辦法。”久連山撫慰著妻子,說著耳邊又響起妻子被強奸時的聲音:抽泣聲、呻吟聲、肉體和肉體間的摩擦聲,就是堵上耳朵,那些響動依然深深留在記憶中。

可那真是不可抗拒的嗎?如果自己為保護妻子而拼命反抗,就是敵不過,也會管點兒用吧。

即使自己當時被反擰著手腕不能動,但可以咬,哪怕只咬掉對方一根手指,一片指甲,或許能制止事情的惡性發展。可自己完全嚇壞了,妻子被強奸時,自己竟然絲毫也沒有抗爭。

作為丈夫,作為一個男子漢,他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恥、懊悔。在那之後,如果平安無事,夫婦二人和和睦睦過日子,心靈上的創傷也許會逐漸撫平。但那令人詛咒的創傷雖然看起來似乎已經愈合結痂,而瘡疤之下卻留下了惡魔的種子。

旅行歸來不久,清子懷孕了。由於夫妻倆曾商量好在久連山取得一級建築師之前兩人都要上班,暫不要孩子,所以他們決定在新婚之夜采取避孕措施。這次懷孕只能是強奸所致。

就是那僅僅一次的施暴,清子那健康的身體就攝取了惡魔的種子。

夫婦倆決定做人工流產。惡魔的種子被刮掉了,但手術後清子流血不止。醫生認為手術不徹底,只好再次刮宮,可術後仍然出血不止,沒辦法,又刮了幾次。因失血太多,清子嚴重貧血並伴有惡心嘔吐現象。由於情況異常,請醫生進行了會診,說是妊娠時子宮內的胎盤組織異常增生,形成腫瘤,已轉移到其他器官。清子立即被收住院,做了摘除子宮手術,同時對轉移的病灶進行了化療。然而,一切為時已晚,癌細胞巳轉移到肺部。

妻子還沒享受到生活的樂趣,很快就死了,快得讓久連山幾乎不能相信她已經死去。婚後時間還沒有戀愛的時間長。周圍的人也很悲傷,不斷安慰他:你還年輕,會好起來的。他們哪裏知道妻子去世的真正原因呢。

久連山每天茫然若失。當他慢慢恢復了自我之後,一股怒氣沖天而起。把妻子逼死的,無疑是新婚之夜的那幾個歹徒。如果不是那幾個歹徒玷汙了妻子那純潔的身體,現在他們夫妻倆肯定正在充滿信賴、愛情的新婚家庭裏設計著美好、幸福的未來。

美好的憧憬讓這幫歹徒徹底毀掉了。必須報仇!不僅是向逼死妻子的歹徒報仇,也是對自己沒保護好妻子的無能挑戰。盡管還不知道怎樣去報仇,但他感到此仇不報就失去一個男人生存的價值。

線索是有的:那三個歹徒是找錯了人闖進來的。當夜飯店提供給他們夫婦的是別人退掉的房間,那三個歹徒是為襲擊原來那位房客而來的。仇人當然就在那位房客的敵對派之中。報仇的對象應是三人中為首的那個歹徒,其他兩人是嘍啰,他們沒對清子施暴。那天不幸中的萬幸是聽到了警車的聲音才使那兩人“未遂而逃”。當時是因為清子懇求不要把事情張揚出去才錯過了追查的時機。如果當時盤問那個戴著“松前”名牌的服務台服務員,就會弄清原來那位房客的身份了。

久連山多少還有些積蓄,一時不工作,生活也沒問題。他向所長提出辭職。所長同情地說道:“我知道你失去夫人很痛苦,如果以後想回來工作,隨時恭候。你的位子還給你保留著。”

久連山辭了職,為了和妻子開始新生活而租的公寓也退掉了。他打算盡快到東京去。只要待在這個城市裏,就一刻也無法從亡妻的陰影中走出來。他想換個環境,如果隨心境的轉變而將復仇之念逐漸淡漠了,那也只好聽其自然吧。

他向在東京住過的那家飯店扼要地把情況一說,對方爽快地査閱了預約記錄。原來當夜退掉久連山用的那套房的人叫神島英知。三個歹徒說的是“卡西瑪”,“卡西瑪”的音不就是“神島”嗎?

預約是由菱井商事總務部經辦的,神島住宿的一切費用均由菱井商事負擔。

菱井商事隸屬日本屈指可數的大財閥菱井集團。據說神島這個人是第一次住這個飯店。飯店方面也因是菱井商事的人預約的,非常放心。不知為什麽三個歹徒要襲擊與菱井商事有關的人。

追査的線索到此終止了。對業余偵探來說,已經無從下手繼續進行調査了。本來是滿懷信心來到這裏,沒想到卻這麽輕易地受到挫折。就在這時,久連山在報紙上看到一張非常熟悉的面孔,他呆住了。那張臉顴骨凸出,額頭窄小,那雙利刃般的眼睛閃閃發光,右眼角有顆顯眼的黑痣。這張想忘也忘不掉的面孔就登在社會版最醒目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