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臭氣相投的鬣狗(第4/5頁)

“怎麽也不能算是正當防衛啊!在調查期間,警察會對我們進行嚴厲的審訊。報紙也會刊登。如果登報,你不會願意吧!”

“這我不願意啊!”

“打工的事,你還瞞著父母,倘若見報,父母也會知道的!”

“不行啊!那種事……”

“倘若一走了之,沒有人知道是我們幹的。那家夥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那樣的害蟲即便死了一個,社會只會變得更加清凈,不會給任何人增添麻煩!”

大矢勸說著朝美,仿佛是在說服著自己。

“算了!不要去報案了。不過,當時事情很清楚,我沒有下手啊!殺人的,是你一個人吧。”朝美叮嚀道,仿佛在確認這一點。

“你在說什麽!我們是共犯呀!我是為了幫助你才殺人的。”

“用不著殺人吧!那人得到滿足後會放我們走的!”

“你知道他會放我們嗎?我們認得出那家夥的臉。他糟蹋完你以後,也許會殺了我們兩個人。”

“你說的也許沒錯。那樣的事,現在再爭論也已經晚了。我們是共犯?這也不賴啊!倘若能與你這樣的人成為共犯,我太高興了!以後你應該盡力幫助我。”

朝美的表情失去了純真,流露出無賴的本性。

這時,大矢幡然醒悟。他頓悟雖然打倒了餓狼,卻招致更可怕的恐嚇者。她是披著羊皮的鬣狗。大矢被這條鬣狗冷不防咬住了致命的弱點。

現在,大矢和朝美已經不是客人與應召女郎的關系。對朝美來說,大矢是冤大頭,是長著鮮美肉團的野鴨。共犯關系,這只是在雙方所失去的東西同樣多的時候才成立。其中任何一方倘若失去得太多,就會轉化為恐嚇者和受害者的關系。

大矢覺悟到兩人的攻守地位發生的逆轉。以前的遊戲感覺,變成為了自衛而非做不可的工作。於是,必須殺死朝美的理由不容置疑地產生了。這反而是一種意想不到的幸運吧——大矢想道。

在當做消遣的殺人遊戲中,總有著一種兒戲的感覺。那種兒戲的感覺導致疏忽。但是,倘若是為了自衛,便孤注一擲。縱然是消遣人生,大矢也能感覺到自己所處的位置。這種感覺非常微妙。他不願意放棄這種感覺。

對他的人生來說,沒有任何值得追求的東西,不勞而獲,終日無所事事。不料,因為殺了人,以前靠惰性生活著的人生,變成了必須自衛的人生。

惰性和自衛,兩者相距甚遠,簡直是天地之差。

“你在想什麽?”

見大矢獨自沉思著,朝美發問道。她的聲音將他拉回到現實裏。

“沒想什麽。我在想那具屍體怎麽處理。”

“你不用擔心啊!那地方很少有人進去的,不久就會被烏鴉吃光的。”朝美不以為然。

“糟了!”

大矢想起有一件重要的東西遺留在那裏。

“怎麽了?”

朝美窺察著他的臉。

“被他搶走的錢,忘了取回來!”

“喲!我也忘了!怎麽辦?”朝美也忘記自己曾將錢包交給那個人。

“現在再返回去會很危險。”

“可是,我們一分錢也沒有了!”

“我帶著卡呀!反正,錢包裏的錢也不多。”

“對我來說,就是巨款啊!”

“那些錢,我補償給你。紙幣上又沒有寫我們的名字,沒有人會知道是從我們的口袋裏出來的。”大矢重又想道。

“不過,雖然感到有些可惜,但倘若想到那些錢給他買香典(日本在辦喪事時,吊唁客給死者家屬送的禮物。——譯者注),就還算是便宜的吧。”朝美流露出她那無賴的一面。

“現在我再來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們是共犯吧。用藝名總覺得不太合適。我的真名叫小川朝枝,就是早晨樹枝落在小川裏。你呢?”

“我……”

大矢剛想報出名字,便又緘口不言了。他想盡可能不報自己的真名。她還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倘若甩掉她,大矢就能從共犯恢復成一個陌生人。

“叫大矢隆一。住處是……”

她剛才先發制人自稱是“小川朝枝”,此刻擋住大矢的話,準確地說出大矢的名字和住處。

“你怎麽知道?”大矢大吃一驚。

“剛才我看了你的駕駛證。”朝枝說道,吐了一下舌頭。大矢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很難纏。事到如今,要甩掉她談何容易。大矢已經被她牢牢地揪住了尾巴。

“現在,我們是不分彼此,命運相連了。”朝枝滿意地說道。對大矢來說,他仿佛覺得,朝枝說的“命運相連”,實際卻是惡運相連。

“我不會成為你的包袱啊!只要能成為你的專屬情人就足夠了。”

朝枝一副很有志氣的模樣。

“專屬情人?”大矢驚詫地問。

“就是專門為你服務的情人呀!你不願意自己的情人到處與人幽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