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夢想的封印(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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鲇子啟封家形的紙箱後不久,青木晴子來了。她好像是因為擔心鲇子發生什麽事,所以來探望她的。

“你看上去氣色還不錯,那我就放心了。”晴子一邊觀察鲇子的臉色一邊說。

“總是有舍棄妻子的丈夫,真是沒辦法。”

“是呀。千萬不要意氣消沉,你還年輕呢,如果想要再找還可以找很多。”晴子的話裏暗含著要鲇子再婚的意思。鲇子從未想過再婚,但鲇子發現對家形的記憶一天天淡薄時,自己也覺得非常吃驚。夫妻到底是個什麽概念呢?某個作家下的定義是“一對男女為了生產只是兩人之間的孩子所簽訂的進行定期持續性交的契約”。雖然是稍稍有些言詞激烈的書面語言,卻頗為一語中的。雖然最近出現了DINKS(不生孩子都工作的夫妻)、契約結婚或者不性交的夫妻等新型夫妻,但大多數夫妻還是按照那個作家的定義所說,為了生孩子進行定期持續的性交生活的。

但是,家形和鲇子還不能說已經在進行定期持續的夫妻生活。他們才僅僅經過三個月,不要說夫妻性格的同化,就是給彼此留下深刻印象的時間都不是很充裕。相比之下,彼此之間的新鮮的東西就更明顯,以性生活為目的的生活中根本沒有想到孩子的存在。在這種短暫的享受新婚的兩人世界裏,他們采取的是一種以自我為中心的生活方式,這個世界沒有孩子插入的空隙。新婚期間的夫妻大多是DINKS。

舉行婚禮時,在神前鄭重地發誓永遠不改變對彼此的愛,但是,才經歷了三個月的夫妻生活,那所謂的永恒的愛情誓言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雖然確實結婚了,但對方只不過是以丈夫的名義和自己同居三個月的異性而已。但如果僅僅是同居三個月的異性突然失蹤,那鲇子可能不會如此急切地想要尋找他。正是因為夫妻這個枷鎖,使鲇子想要尋找才一起度過三個月的伴侶的。但是,丈夫也好,同居夥伴也好,實質上都是一樣的。想到晴子剛才說的話,鲇子深刻地感覺到自己和家形夫妻生活的單薄度。

可是鲇子並不是被家形用枷鎖束縛了。才僅僅三個月,還沒有足夠的時間用枷鎖束縛。

也許正是對家形的愛,讓鲇子這樣急切地尋找家形的去向的。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那種愛難道只是來源於諧和的性生活中官能上的喜歡嗎?勉強說它是愛的話,難道只是性愛嗎?難道很多夫妻都是從這種性愛出發,才創造了那種堅貞不渝的夫妻之間的愛嗎?那要達到那種夫妻愛情的程度,他們夫妻生活的時間也太短了。

“鲇子我跟你說,也許我的話聽上去有些殘忍,他早點失蹤反倒是件好事。要是過個五年十年的,也有了兩三個孩子,那時他再失蹤的話,那做女人的可就慘了。”晴子好像猜測到了鲇子的內心所想。

“也許是這樣吧。但是,正是因為時間太短,我才能深深體會到那個人的遺憾。”

“那個人的遺憾?”

“是啊,我怎麽都不認為家形是自己失蹤的,他很高興和我結婚。我們的新婚生活很幸福。我並不是在說一些無聊的事,我們真的感情很好。如果把夫妻生活比喻成一頓豪華的大餐,那麽他還沒有來得及吃餐前的小吃甚至連餐前的開胃酒還沒喝,就從豪華的夫妻餐桌前消失了,這絕對不是他自己的意願。所以,為了不讓家形留有遺憾,我要尋找他的下落。”

“你自己也覺得遺憾吧?”

被晴子逼視著,鲇子突然明白了什麽。掛念家形的下落的原因不是夫妻婚姻的枷鎖也不是愛,而是對剛開始卻突然中斷的甜蜜夫妻生活的遺憾。

“因為我才經歷了三個月的新婚生活,所以自己也並不是很清楚。我想就算已經一起過了十年的夫妻,分開的事情也很多。所謂的夫妻不一定就會一起共度所有的歲月。”

“那些話你也敢說。我可是比你早四年結婚呢,就算在一起過多少年,不行的時候還是不行。夫妻之間沒什麽根的話,那就像房頂上豎著的天線,那種天線只不過被四面八方伸展開來的鐵絲支撐著。”

“支撐夫妻的鐵絲?那是什麽東西?”

“就是那些愛情、孩子、面子、惰性之類的東西。因為本來就沒根,如果鐵絲斷了的話,就算想在那兒豎很多年,但還是會很容易地就倒塌了。”

“我們之間沒有那些鐵絲。”

想到的愛僅僅是性愛。當然也沒有孩子。也不是顧及面子的很誇張的結婚。時間短得還不容彼此產生惰性。被晴子說中自己是因為遺憾追尋家形的下落時,鲇子又感受到了他們夫妻生活的單薄度。

家形只不過是鲇子身體上的過客。在這種意義上,鲇子在家形之前也有交往了很久的男朋友,但是家形是鲇子惟一的丈夫。雖說才僅僅是三個月的時間,但丈夫這個事實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