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的心(第4/6頁)

“駐在”南朝鮮物色女人的田中,負責運送女人的張景林,調撥女人的宮村健造,將女人梳妝打扮、擡上舞台的米原豐子,玩耍這些女人的政官財界集團,一串肮臟的鐵環把這些人串連到了一起。

下田在宮村健造和米原豐子的周圍,沒有發現李英香的任何蛛絲馬跡,而李英香在給妹妹的明信片上,作為發信地址,卻清楚地寫下了宮村的名字和住址,她不會撒謊。既然這樣,施展騙術的就是宮村這一夥人。英香不讓妹妹給她回信,這意味著向外部泄漏出她的生活的痕跡,將危及明信片上注明的地址。

英香和李秀蘭、趙王麗,都是由國際販賣人口集團經手,偷渡到日本來的吧?她在宮村的周圍不露痕跡;在米原豐子的公館附近哪怕露個身影也好啊!可是,只有趙王麗和李秀蘭在米原家出出進進,哪兒都不見李英香。

下田做出大膽的設想,把李英香放到青田孝次郎目擊的被害者的位置。可能李英香知道不利於米原豐子和宮村健造的內幕,所以被除掉了,既然人已遇害,當然要銷聲滅跡。再說她本來就是偷渡入境的人,即便突然消失蹤影,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要想證實下田設想的成立,首先必須查明宮村和米原的關系,只要青田並非撖謊,英香(尚未最後確定)的屍體就一定藏在什麽地方,或在宮村的身邊,或在米原的周圍。

“直接訊問李秀蘭和趙王麗怎麽樣?”下田建議說。

“她們不會知道匿藏英香屍體的地方,問她們反倒打草驚蛇,”那須警長表示反對。

“她們都是一起偷渡入境,或許能了解英香的一些情況?”

“我不同意你的判斷。秀蘭和王麗,從表面上看是履行了入境手續的,正因為這樣才敢於偽裝結婚,以便延長居住期限,英香和她們不同,是通過另外途徑偷渡來的,如果無意中向來路不同的女人打聽,說不定要雞飛蛋打。調查嘛,首先要查清宮村和米原的關系,他們之間一定有聯系。”

“難道就沒有和英香一道來的女人嗎?”

“可能有,可是根據目前的調查結果,還沒有偷渡入境的女人在米原家露面,恐怕是由於客人都是些大人物,為提防萬一,才采用這些比較安全的女人的吧?”

“如果李英香果真在米原家呆過,又該如何解釋?”

“那是偶然現象,也許是出於某個要人的偏愛。”那須認為與這些女人接觸,為時尚早,他決定在保安科的協助下,追查有可能與李英香同時秘密入境的女性的下落,她們或許知道英香的情況和宮村健造的真實面目。

3

當天夜裏,太田回到家已是十一時左右,偵察一科的刑警們辦起案來,接連幾天都是戴月而歸。能回家就算天公作美了,有的時候需要通宵在外偵察,偶爾有個休息日,正呆在家裏,突然打來電話,休息日也就成為工作日了。年復一年,家屬也適應了這種生活,丈夫或者爸爸即使不在家,心裏也很坦然。可是也有年輕的刑警發生犯人抓來了、妻子卻逃走了的悲劇,可以說在夫妻剛剛開始家庭生活的時候,刑警是甘冒家庭破裂的風險在外工作的。

到了太田這把年紀,這種危機是不存在了,不時在他腦海裏浮現的是犧牲了與家屬團聚的幸福、在人生道路上艱難掙紮的刑警們的身影。忘我偵緝時,他的眼前沒有這種幻影,也討厭看見這種姿態;當偵察陷於困境,徒勞地結束一天的工作,拖著被調查的疲勞捆綁著的身軀踏上歸途時,盡管心中十分不情願,可那種幻影又在眼前掠過。他想驅散這些念頭,但是如同失眠時灌進耳朵的深處嗡嗡作響的噪音,這些影象也緊貼在眼前不肯散去,在他疲乏得癱作一團時,幻影更是遮住他的視線,這時,他突然間對自己的職業產生懷疑:獻出只有一次、而且不再復返的人生,一心追捕罪犯,能從這個社會上徹底消除犯罪嗎?我是不是把自己的一生,花費在毫無意義的事業上了?不!如果是花費,還算可以,應該說成是空費吧?這種疑慮在夜半更深的回家路上油然而生,不只是由於偵察處於僵局,而且也許還有著年齡的因素。

他回到家裏,馬上就能吃飯。妻子很是知冷知熱,盡量快些為空腹而歸的丈夫端上熱得可口、冷得適度的佳肴。太田一邊吃飯,一邊看報紙,不時用眼角的余光掃幾眼電視。有的時候,他是一邊吃飯一邊應答妻子的問話,耳朵還要欣賞收音機播放的音樂。

“沒有更好的節目嗎?”太田讓妻子添飯,順便問道。屏幕上一個國籍不明的歌手,正嫩聲嫩氣地演唱一首新歌。

妻子調換了一個頻道:兩名女人在摔跤;又換了一個頻道:土耳其浴池的浴客和女招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