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示威人生(第2/3頁)

東京接到了在逮捕行動中一小撮漏網的激進分子乘直升機飛往東京的報告。國家公安委員會和警視廳長官召開緊急會議協商,決定在警視廳長官的總指揮下維持治安。總指揮立即向警察總監發出緊急出動警備隊的命令。同時向東京都知事、消防總監、海上保安廳長官以及有關機關首腦和附近縣的知事進行緊急聯系,采取了萬無一失的措施。但由於情況不明,所以還沒有向自衛隊發出治安出動的請求。

看來這幫人的目的地是東京,但在計劃已暴露的情況下,他們那點兵力是無濟於事的。最擔憂的是他們因走投無路鋌而走險,估計他們帶著不少武器,需要嚴密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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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07沿著城邊飛行。他們逃跑的消息大概全國都知道了。即使繞過雷達也會被國民的肉眼發現的,因此他們盡可能避開城鎮。另外,從野澤基地起飛的兩架F104J飛機在野澤和F市之間的山嶽地帶上空,以7600米的高度北上。他們推測,V107飛機如要繞過雷達網和人們的眼睛,最可能的飛行路線是沿著山嶽地帶南下。

事實證明,他們的推測是完全正確的。他們在羽代市郊山嶽地帶發現了低空飛行的直升機。V107機既沒有遵守航空法所規定的最低安全高度,也沒有按規定打開航燈。F104J降低了高度,接近這架機身上寫著JCL07機號的直升機。

F104J向它呼叫:“107X機立即返回基地!”V107不理會F104J的呼叫,在原來的航線上繼續飛行。F104J的速度是音速的兩倍,接近慢速的V107來說是很危險的。

“再重復一遍,立即返回基地1107X機,聽見了嗎?回答我,立即返回基地!”V107對再三的呼叫仍然保持沉默。F104J請示了指揮所,指揮所批示:“如果不服從命令,警告它,我們要采取最後的措施。”他們知道:“最後的措施”不是恫嚇。由於V107不是進攻型飛機,因此對它的措施是屬於緊急性的。F104J的駕駛員們感覺到目前面臨著自衛隊的創建以來沒有過的非常事態。

擊落自己的飛機,除非是叛變,否則是不能考慮的。駕駛員們暗中猜想,也許這是過去謠傳的自衛隊內激進分子的起義。不管V107的目的是什麽,駕駛員們只是服從命令罷了。在全副武裝的F104J面前,V107如同老虎面前的一頭肥豬,是個很容易捉捕的目標。

“最後警告。如果不服從,我們只好采取措施了。”

“我是107X機。”V107開始有了回音,“我們不改變航線,也不返回基地。要采取最後措施,就隨你的便吧!不過在這架飛機上有A縣警察署的警察土谷榮一郎先生和羽代新報社記者田澤弘先生,他們是人質,你們考慮這個問題,然後采取你們想要采取的措施吧!”

地面也聽到了V107和F104J之的通話。他們初次聽見警官∞和記者當了人質的消息。這也許是起義部隊為了躲開F104J的阻截V而故弄玄虛,但對待可能有人質的V107機就比以前更加困難了。

F104J請求新的指示,但地面指揮所遲遲未答復。此時,V107繼續南下,地面的指揮系統不知所措。

4

立花憲治和矢代美代乘坐的LM一1還在飛行,盡管駕駛的技術不太熟練,但還能勉強維持飛行。立花在防衛大學時曾立志當駕駛員,因體檢不合格改變了志願,但一直幻想上天,後來從航空部隊的同學那裏學到了駕駛飛機的基礎知識,這些知識在意外的場合用上了。但立花只是學了書本知識,從沒有摸過操縱杆,起飛比較容易,但著陸光靠書本知識就不行了,況且夜間著陸他是絕對做不到的。當然他也沒有想到要著陸,開始起飛就打算同美代一起自殺。現在那個計劃已告失敗,不想自己一個人舒舒服服地活下去,哪怕只有他一個人也應該去為那個未開花就凋謝的“薔薇蕾”殉死。這樣做,也許就會有人繼承“昭和維新”的理想,美代也答應過和自己一起去死,這是包括她腹中小生命在內的“全家自殺”。

這是對始終沒有開花的“薔薇蕾計劃”的哀悼飛行,也是對沒有成功的“昭和維新”的一次小小的示威飛行。LM一1的續航能力是1200公裏,現有的汽油足夠在東京上空示威後飛到海上,以“一家三人”的生命換來的示威飛行去取得同事們的原諒吧!他們是會原諒自己半途“下山”的。

在既是首次也是最後一次飛行中,立花回顧了自己的前半生。自己並不是有了堅強的信念進入防衛大學的,而是因為家庭貧窮,拿不出一般大學的學費。一進入防衛大學就可以取得國家官吏的身份,衣、食、住由國家負擔,教材也免費,而且有月薪和每年兩次的雙月薪,但作為站在國防第一線的自衛隊幹部,應當樹立堅強的信念,如果追求物質享受,就會降低這個志向。立花雖然想表明自己也是有理想的人,抱著為國防和愛國精神考進了防衛大學,但沒有別的選擇也是事實,當時的家庭經濟條件不允許自己上別的大學。立花勉強說服自己:不管人學的動機如何志向不應該有高低之分。他在想,進校後也可以樹立起堅強的信念,學校不就是為此而設立的嘛。但當立志考駕駛員體檢不合格時,刺激是很大的,也許從這個時候起內心逐漸發生了變化。也曾猜疑過自己走的路是否對,認為自己要走真正的道路應該是在前進中沒有半點懷疑的道路,但在決定人生的方向時,自己失去了選擇的余地,這是否就意味著自己迷失了方向?這種想法不正說明自己對前途有懷疑嗎?如果這樣,這次飛行就是對自己目前為止的生活進行示威飛行,也就是為尋找過去迷失了真正道路的最後飛行。帶美代一起走有點可憐,但留下她一個人更是可憐,美代的人生道路也許在別的地方,這等於是“夫妻”共同去尋找道路的蜜月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