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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在夜間,這裏還是最佳鬥毆場所。據報紙報道,敵對的兩夥暴走族會手持木杠和鐵管在此地鬥毆,他們或是正面沖突,或是埋伏襲擊。這條白天幽靜的公路,一到半夜三更就變成了陶醉於速度和暴力的青少年們的舞台。

天橋右邊是座工廠,煙囪高聳入雲。地圖上標注為垃圾處理廠。順著梯子爬上那座煙囪的中部,在那兒以俯瞰的角度來拍攝暴走族的鬥毆場面會怎麽樣呢?不過煙囪的階梯中段怕是難有容納兩人的立足之地。

要盡量將對方引誘到異常的環境之中,這樣才能從心理上施加壓力,迫使他吐露實情。這個對手非同一般,如果在一般的環境裏,他肯定什麽都不會說。對方對那件事究竟察覺到什麽程度,這一點非搞清楚不可。

這座垃圾處理工廠的煙囪太高,而且離公路也太遠。即便使用長焦鏡頭,看來也超出了“有效射程”了。同時,還必須考慮到夜間拍攝這一情況。要說光源,也只有路燈和摩托車團夥的車前燈。有沒有更近一點的地方呢?

他將視線轉向了左邊。剛才在遠處看到一排起重機映入了他的眼簾。碼頭上一溜排開的起重機有三十多台,他要從中物色一台靠公路最近的。終於,他發現了最合適的一台。

恭介上了車,先駛過天橋,然後沿著中央隔離帶一直開,在一個允許拐彎的地方向右拐個彎,開到了相反一側的車道上。不一會兒,他就返回到了天橋的位置,發現左側有一座火力發電廠。他開得很慢,因為要觀察一下路左側的情形。有兩棟政府機關似的建築並排矗立著,一個是“橫濱植物防疫站”,用圍墻隔開的另一座建築物的門上則掛著“京濱外貿碼頭公團”的招牌。起重機行列就聳立在它背後不遠的地方。從近處可以看出,一部分起重機用油漆塗上了紅白相間的條紋。

在兩座建築物之間有條通往碼頭的小弄堂,勉強能通過一輛汽車。恭介在植物防疫站的圍墻前停了車。

下車的時候,一位從大門裏出來的職員朝他瞥了一眼,不過似乎並沒有留意他。那人瘦瘦的,沿著人行橫道朝馬路對面走去了。

弄堂的路面沒有鋪過,一道道在雨天留下的車轍軌跡清晰可見。防疫站和公團雙方的墻邊都堆著垃圾。朝裏走三十米就來到了碼頭岸邊。從這裏才看見了大海,聞到了海潮的氣息。碼頭上一艘船也沒有。恭介看了一下地圖,見上面標著“國際集裝箱碼頭”。各家船舶公司的倉庫一個挨著一個,卸貨場上齊嶄嶄地排著一列起重機。

眼前就有一台起重機,叉開四條巨大的長腿,穩穩地聳立在岸邊。來到了這兒才得以從下往上飽覽它的全貌。只見它高大魁梧,與其說是起重機,毋寧說是一座鐵塔。由於現在並不在作業中,所以吊貨用的懸臂朝上翹著,既像一座尖塔,又像長頸鹿的脖子。白雲在塔頂上漂浮著。總高度看起來超過三十米。

鋼腿處附有一架鋼梯,一路向上,到了分叉的地方,就朝著斜上方向另一側的桁架延伸,從那兒再斜向延伸到原來的鋼腿上。就這樣鋼梯以同樣的曲折反復的形式向上伸展著,最後達到頂端。恭介看上一個地方,那就是位於鋼梯第一個突出鋼梁桁架上的操控室。操控室旁邊也有一架鋼梯,從那兒可以登上平坦的屋頂。屋頂的四周圍著欄杆,所以盡管並不太寬敞,卻可兼作瞭望台。目測高度,估計離地面有十四五米高。

如果爬上那間操控室的屋頂,就應該能夠俯瞰公路。它與斜下方的公路之間大概有一百多米的距離,使用300毫米的長焦鏡頭就綽綽有余了。

就以這樣的理由將對方引誘到操控室的屋頂上去吧。在停止作業的夜間,周圍是決不會有人的。所以,無論是攀登鋼腿處的梯子,還是爬上操控室的屋頂,都不會有人出來幹預。現在自己不就毫無障礙地靠近了起重機嗎?看來沒有貨船靠岸時,連看碼頭的人都沒有。

恭介想象著夜間登上起重機後的情形。因為起重機不在工作狀態,當然沒有照明。但碼頭倉庫前和公路上都有路燈。另外,建築物上還有門燈。除此以外,就是一片廣袤而漆黑的草地了。城市的燈光勾勒出外圍的輪廓,而黑色海面上也會有移動的桅燈。東京灣沿岸密布的萬家燈火,想必會像一條發光的銀帶般閃爍不已。盡管這樣,這片港區地帶卻像它原先沉睡在海底時一樣孤單落寞。要說異常的環境,恐怕再也沒有比這兒更匹配的地方了。

這時,一陣撕裂空氣般的轟鳴聲從空中砸了來。恭介擡頭一看,見一架準備降落的客機機頭朝下從他頭頂不遠處掠過,近得連機窗裏面的乘客都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