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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古家是在擔心了。由於前一陣子A報的“新聞照片”應征作品質量都不高,古家曾半開玩笑地說過:“偶爾有一些故意炮制的照片也不壞麽。”古家的擔心就在這裏。恭介會不會將他的話當了真,那張《沖撞》會不會就是故意炮制出來的?

“沒有的事!那樣慘烈的連環車禍,如何炮制得出來?”

那天,恭介板起面孔,這樣回答他道。

“這倒也是。這可是六人遇難、三人重傷的重大事故啊。稍稍做些小動作是弄不出來。”喝醉了的古家使勁點著頭這麽說道。

“有人起了這樣的疑心嗎?”

恭介腦海裏浮現出了中野晉一。難道還有別人也跟他一樣嗎?

“不,不。不是這麽回事。哪有人懷疑啊……不過呢,搞攝影的人中也是有些閑言碎語的。說什麽這麽難得的事,怎麽偏偏就被你碰上了呢?當然了,這純粹是同行的嫉妒。你不必介意,嗯,完全不必介意!”

古家估計是從恭介口中得到了《沖撞》並非是故意炮制出來的證實而感到放心吧,才反過來安慰恭介,叫他不必介意那些閑話。並且還鼓勵他道:“下個月或再下個月給A報的‘新聞照片’拿些作品出來,怎麽樣?你的作品成為年度獎的候選作品是沒問題的,可以再得個年度最高獎的。這樣的話那些無聊的閑言碎語也就自動消失了。”

古家似乎很在意自己開玩笑時所說的那句“偶爾有一些故意炮制的照片也不壞麽”,所以他鼓勵恭介,多少也帶點消除謠言的含義。

中野晉一那家夥可是和他們不一樣。恭介攥緊了拳頭想道。

中野和山內美代子去了東名高速公路的事故現場。這個推測大致是不會錯的。因為,除了他們兩人不可能再有別人了。

如果只是路旁的花束,可以認為是死者的親屬所供上的。這是人之常情。然而,不僅在車禍現場,而且連造成撞車之原因的地方也供上了花束,這就使事情變得非同一般了。

那必然是中野晉一幹的。這樣判斷的理由是:他以介紹素不相識的人投保為借口來接近自己。而且,還不是介紹一個兩個。據他說,憑他廣泛的交際可以介紹很多人來投保。

作為一個開頭,他介紹了山內美代子。其他的人他還一個也沒介紹,連那些人的具體姓名他也沒有提起過。這是為什麽?

想必中野很了解山內美代子。他們兩人之間不僅是相互認識,確切地說,是己經商量好了,山內美代子或許就是中野晉一的同謀。山內美代子肯定是葬身於車禍的山內明子的姐姐,這只要去文京區區公所查一下居民卡,立刻就能得到證實。可是,中野晉一的底細就很難摸清了。

中野晉一接近自己的意圖,無非是為了查清車禍的真相。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別的目的——恭介順著這條思路推測下去。

中野肯定也對自己碰巧在那個惡性事故現場這“十萬分之一的偶然”抱有懷疑。四天前古家庫之助的話裏提到在攝影家同行中也有類似的疑問。連古家也對此有些擔心了。

不過,中野晉一已經比別人領先了一兩步,因為他去了造成車禍原因的現場。他突然開始接近自己,肯定是出於這個目的。

他接近自己是為了套出車禍原因的具體內容。車禍原因的地點他已經推斷出來,但具體是怎麽弄的,他還想不出來。

那是誰都想不到的。那是自己獨創的方法。

不過,僅憑到現場去看過這點,中野就大大領先於其他人,開始一步步接近自己了。或許這就是所謂記者的嗅覺吧?中野一個勁地要求自己帶他去新聞照片的攝影現場,無非也是想在看了自己的攝影方法後,從中得到什麽啟示吧?

恭介感到自己的身子在微微發顫。

吃過了晚飯,恭介翻開報紙,漫不經心地將目光投到了社會版上。

《最近的暴走族——及其生態》——這一標題撲進了他的眼簾。

以東京都為中心的暴走族死灰復燃了。自從五十三年十二月修改道路交通法,禁止危險的集團飆車,暴走族一時間偃旗息鼓。但在今年入夏之前,他們很快又一齊出現在了公路上。僅從警視廳的調查便可知,到四月底為止,車輛數達到了去年同期的五倍。以鐵管或木杠為兇器打群架的現象明顯增加,其特點是:主要成員低齡化,一般都只有十六七歲;雙輪車增多;集團小型化。他們出動時都事先準備好兇器,到處追尋敵對的團體,還從路邊的汽車上抽取汽油,已從暴走族變成了少年匪徒了(警視廳少年二科)。

據警視廳調查,現在東京都內的暴走族,僅主要團夥就有四十來個,成員約有三千五百人。與去年同期相比,團夥增加了五個,人員增加了近三成。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們的年齡結構,青少年占了全體成員的96%,其中十七歲的占35%,十六歲的占30%。正因為年齡段偏低,所用車輛中雙輪車占了絕大部分,比去年增加了60%,達到了車輛總數的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