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狂瀾 二

淩晨六點的校園一切尚未蘇醒,雖然夜的濃度已經稍被稀釋,但大地卻仍是一片昏暗,秋風吹過,幹枯的落葉掃過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音,此外,萬籟俱寂。

她的“獵物”出現了——灰色的路面上出現了一個人影,穿著套頭衫,雙手插兜,頭被帽子遮得嚴嚴實實,只能看到帽子下哈出的氣,那人就這樣縮著脖子埋頭向前走著。

走到水房附近,套頭衫男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貓著腰鬼鬼祟祟地拐入水房,當再次出來時,他已經雙手各拎了兩只暖水壺,接著若無其事地向宿舍區走去。而她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是時候行動了!她從路邊的草地中起身,像一只獵豹一樣從後面迅速跟進套頭衫男,步伐靈動輕盈,套頭衫男絲毫沒有察覺。她瞬時已經移動到他的身後,能夠聽到他不規律的喘息聲。

一個美艷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接著她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頭:

“姐姐我終於逮住你了,你這偷壺的小毛賊!”

他驚恐地轉身,她果斷將帽子掀開,他睜大了眼,她鎖住了眉,他倒吸口氣,她捂住了嘴……最後他倆同時叫道:“怎麽是你?!”

超市旁邊的公共亭子裏,兩人對坐。

“也就是說,是因為你們宿舍的水壺被偷光了,於是你就誇下海口要替他們解決飲水問題,所以你才會在學校外的網吧包了個夜,然後趁天沒亮從外面回來,到水房隨手拿幾個壺回去交差的,是這樣吧?”

史娜莎別過頭吐了個煙圈,回頭用憤怒的眼神瞪著張樂天,“氣死我了,你也太差勁了吧!你這跟偷有什麽區別?”

張樂天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完全不在乎她在說什麽。這個史娜莎,正是他和小遲參加烏鴉社考試時的戰友,雖然在外人眼中她絕對可以算是一個嫵媚的大美女,但在樂天看來她也無非就是一顆被包裝成藝術品的炸彈而已,壞脾氣隨時會被引燃。

“虧你還是烏鴉社的社員,真是把整個社團的水平都拉低了十條街!我在這裏整整埋伏了一早晨,現在可好,節奏全被你打亂了!你怎麽這麽討厭啊!”

史娜莎繼續抱怨,“對了,還有上次的入社考試,就是你害得我們差點全軍覆沒。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等等,你是我女朋友嗎?”張樂天忽然問道。

“不……不是啊。”史娜莎感到莫名其妙。

“那你是我老媽嗎?”

“你想表達什麽?”

張樂天站起身來:“你什麽都不是,我憑什麽還要傻呵呵坐在這兒挨你的罵呢?咱井水不犯河水行嗎?兄弟們還等我回去解決飲水問題呢,我就先閃了,你呢就繼續扮你的特工等你的偷壺哥出現吧。還有,這麽冷的天你這大光腿別凍著了,後會有期。”

說著他拎起四個壺就準備走了。

“站住!”史娜莎說,“你必須留下來跟我一起,否則,因為你破壞了我的任務,我要向社團告狀把你開除出烏鴉社!”

“切,你隨便。”

“如果你留下來和我一起完成任務,我會跟負責人反映給你加分,況且你難道不想知道咱們暖水壺經常被偷的原因嗎?”

……超市旁邊的公共亭子裏,兩人對坐,桌上多了兩杯飲料。

“也就是說,不光是我們,整個學校學生丟暖水壺已經是很普遍的現象了,光這學期烏鴉社接到報案就有近百起,所以,你們就認為有人故意偷別人的壺?”張樂天咬著吸管說。

“Yes。”

“誰沒事偷那麽多壺啊?我估計是拿錯的可能性更大吧。咱們學生的壺基本上都是在學校超市裏買的,超市的壺無非就是那兩三種,一般就是女的選個粉的男的選個藍的,如果不做記號根本就認不出誰是誰的。還有,學校水房剛好在宿舍樓和教學樓之間,很多學生出去上課或上自習時拎著壺放到水房,然後回來的時候再到水房找出自己的壺接水提回宿舍,如果記性不好忘記自己的壺放在哪裏了,索性就拿個別人的走了就行了,一個人拿錯壺之後,一連串的人都將拿不到自己的壺,除非遇見不好意思拿別人壺的,就空手而歸了。你看這大清早水房裏的這些壺,肯定是一連串錯誤之後剩下的。”

史娜莎說:“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壺在流通中的總數不變,丟壺只是學生之間的錯拿,這也沒什麽。但事實上,經過我們調查,壺的總數卻是不斷減少的。我們對宿舍區進行了抽樣調查,結果顯示大約只有30%的學生在丟壺之後會在水房挑一個和自己的壺樣式一樣的帶回去;50%的學生在丟壺之後則會買一個新壺;還有另外20%的學生在丟壺之後幹脆就不再用壺,以借水為生,而且這其中大部分學生都已經丟過好幾次壺了。可見除了那些錯拿的壺和現在水房遺留下的這幾十個壺之外,還是有數量龐大的壺在此過程中不翼而飛的,因此我們判斷是有人專門進行長期的偷壺作業,所以烏鴉社成立了調查小組,而我也是其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