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2/3頁)

“但已經半死不活了,”她說,“我開槍很準,而且這裏可沒有九百碼那麽遠。”

“然後你就得向警察兜售你的故事,說明我是怎麽試圖攻擊你,而你又是怎麽自衛的。”

她一把將槍扔回手提箱,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聽起來很真誠,其中確實帶著被逗樂的味道。“對不起,”她說,“你坐在那裏蹺著二郎腿,腦門被子彈穿了個洞,而我還要去解釋為了保住貞潔我是怎麽朝你開槍的——這個場面真讓我有點頭暈。”

她跌坐在一張椅子裏,向前傾下身,用一只手托住下巴,手肘撐著膝蓋。她臉龐緊繃,顯得十分疲憊,那頭茂密的暗紅色秀發搭在臉側,像一個框架,這使得她的臉顯得比實際上要小一些。

“你到底要對我幹什麽,馬洛先生?或者是不是應該這樣問——我要為你做些什麽當作回報,這樣你才能什麽事都不幹?”

“埃莉諾·金是誰?她在華盛頓特區是做什麽的?她為什麽要在途中改名換姓,而且拿掉她手提箱上的首字母?這一切零零碎碎的事你都可以告訴我。很可能你不會樂意。”

“哦,我不知道。搬運工從我的行李上拿掉了那些首字母。我告訴他,我曾經有過一段不幸的婚姻,現在離婚了,有權恢復我出嫁前的名字。伊麗莎白,或是貝蒂·梅菲爾德。我說的有可能都是真話,不是嗎?”

“是的。但這沒有解釋米切爾的事情。”

她往後一靠,放松下來。她的目光保持著警惕。“只不過是我在路上碰見的一個熟人。他當時在火車上。”

我點點頭。“不過,他是開自己的車到這兒來的。他替你預訂了這裏的房間。這兒的人對他沒有好感,但顯然他和某個很有勢力的人物是朋友。”

“一個在火車或輪船上認識的熟人,有時關系會發展得非常快。”她說。

“看來的確如此。他甚至感化了你,讓你借給了他一筆款子。發展得非常快啊。而我的第一印象是你並沒有那麽在乎他。”

“好吧,”她說,“那又怎樣?但實際上,我愛他愛得發瘋。”她翻過手背,低頭端詳著自己的手掌。“是誰雇了你,馬洛先生,又是為了什麽?”

“一個洛杉磯的律師,遵照來自東海岸那邊的指示辦事。我奉命跟蹤你,確認你在某地的行蹤。我這麽做了。不過現在你已經準備搬走了。我又得從頭再來。”

“但我已經知道你在跟蹤我了,”她機敏地說,“因此,以後你要繼續執行任務會更困難。你是一個私家偵探吧,我猜。”

我說是的。剛才我已經把香煙掐滅了。我把煙灰缸放回桌上,站起身來。

“對我來說是更困難些,但外面還有很多其他人呢,梅菲爾德小姐。”

“哦,我敢肯定是這樣,所有那些和善的小男人。其中有幾個甚至還更幹凈些。”

“警方沒有搜尋你的下落。他們要抓住你很容易。你坐的火車已經被人發現了。我甚至還拿到了你的一張照片和一段描述說明。但米切爾卻可以讓你乖乖地聽從吩咐。錢並不是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我覺得她的面頰微微泛出了紅暈,不過燈光現在並沒有直射在她的臉上。“也許是這樣,”她說,“也許我並不在乎。”

“你在乎。”

她突然站起身,走到我近前。“你幹這行掙的錢不多,對不對?”

我點點頭。我們現在已經靠得非常近了。

“那麽,要你從這裏出去,把你見過我的事忘得一幹二凈,得付多少?”

“從這兒出去,我分文不取。至於其他的麽,我得去打份報告。”

“多少?”她說話的口氣似乎是來真的,“我能付一筆可觀的聘用定金給你。你們是這麽叫的吧,我聽說過。一個比敲詐動聽得多的字眼。”

“這不是一回事。”

“它可以是。相信我,它可以就是那麽回事——甚至對某些律師和醫生而言也一樣。我碰巧知道。”

“真夠倒黴的,不是嗎?”

“才不是呢,大偵探。我是這世上最走運的姑娘。我還活著。”

“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別把這件事捅出去。”

“哈,真沒想到啊,”她拖長腔調慢吞吞地說,“一個有良心顧慮的私家探子。跟那些海鷗說去吧,老兄。在我身上這只不過是些五彩紙屑罷了。現在趕緊滾吧,私家大偵探馬洛先生,去打你那個急著要撥的電話吧。我可不礙你的事兒。”

她動身朝門口走去,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讓她順勢轉了個圈。扯開的襯衫下沒有暴露出任何令人驚嘆的赤裸胴體,只有某些部位的肌膚和一部分胸罩。你在海灘上會看到更多,比這多得多,但是你不會透過一件撕裂的襯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