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之庭(第4/16頁)

相片框轉換成了一個視窗,在銀幕中間的位置,約有對角線一半大小。畫面效果有些不盡如人意,粗糙得像一張泛藍的舊畫,不知是否跟那邊熒光燈的光線照射有關。這是一間單身女人的閨房。廉價的三合板桌,小型化妝鏡,貼在墻上的《麻雀變鳳凰》電影海報。真切而又虛幻、遙遠的現實生活,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之感。

一張鋪有細格圖案床單的床,擺放在屋子的正中間,點擊照片上的女孩正雙腿並攏地坐著。上身依然是那件白色背心,而下身是一條運動型白色短褲。這樣看起來比照片要健康得多。修長的手臂,細長的腿,沒有絲毫贅肉,整體比例勻稱和諧,旁人看上去都會覺得輕松養眼。

明日美拿著小本子和手機,對照著按下手機按鍵。她這是在幹什麽?看著只動無音的顯示器畫面我猜想著。突然,我的房間裏響起了某種聲音。

是PHS!

我條件反射地看向脫下後隨手一扔的工作服,一個箭步上去慌忙從側邊口袋裏掏出PHS。

“喂?請問,您是真島誠先生嗎?”

明日美那比影像更真實的聲音瞬間傳進了我的耳朵裏,不過,要比畫面上的行為動作慢上一拍。雖然略帶些生怯,卻態度堅定。

“是這樣,阿祥給了我你的手機號碼,要我淩晨一點時給你電話。你好,我是明日美!”

說完,她對著攝影鏡頭鞠了一躬,以示問候。我這才知道阿祥為什麽會以打工為借口逃之夭夭了。真是個讓人無話可說的(前)女人。

“你好,我是真島誠!”

我鄭重其事地向屏幕裏這個身穿緊身衣的女孩打了聲招呼。雖然明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但出於禮節還是對她點了點頭。妖精臉上露出笑容。再保守地說,也不得不承認明日美的胸部真的很大。

就那樣我們開始了長達一個小時的談話。這期間大約每隔五分鐘,銀幕裏的她就變換一種姿勢。要麽雙手交叉環抱雙臂,要麽懶散地趴在床上,要麽翻身轉過來兩腳依在墻壁上,再不然就站起身無聊地在鏡頭前飄然而過,甚至還學著小貓小狗的動作趴在地上。充分服務於鏡頭另一邊觀眾們的眼球。我問她為什麽要不停變換姿勢,明日美回答:

“要知道現在正有很多人都睜大雙眼瞧著明日美噢!為了不使他們出現視覺疲勞而改看其他頻道,就得必須認真對待嘍!點擊率的多少對我們來說可是非常重要的呢!”

我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道:

“既然這樣,幹脆直接脫了豈不是更能增加點擊率?”

明日美轉過頭,一臉明朗的表情看著我,那樣子像極了清純派的偶像人物,單純率真。

“不行噢。直接的刺激會讓男人很快就失去興趣的。那些每天晚上帶男人回來過夜或是自慰的女孩子就是例子,不到一個星期她們的點擊率就會直線下滑。不過如果真要脫的話,我是沒有什麽的啦。”

說完,她擡起左手背向腦袋後面,露出胳肢窩。乳房也失去了平衡,一上一下地交錯著。

“糾纏你的那個跟蹤狂是什麽樣的人?”

她臉色一沉,眉頭皺了起來。

“只覺得那家夥很惡心,腦袋裏只想著自己。這在男人或者女人堆裏偶爾都能夠遇到。”

這種人的確生活在我們身邊。凡事都認為自己是對的,而且還非常執著,自以為是地確信世界上除了自己和自己創造出來的幻象之外,沒有其他人存在。當然,並不是在說你我啦(先不管這件事情了)。

最初那個男人和眾多崇拜者一樣,也是熱情的一分子。他們為了讓喜歡的妖精按照自己喜好的方式去打扮,特意專門定做或購買各式衣物送到公司。有不同種類的制服,如女高中生的校服、護士的白大褂、自衛隊女士官的軍服;也有不同材質的內衣,如絹制、橡膠制、紙裁,甚至金屬制的;還有用過的繃帶,像染有鮮血似的臟汙不堪;更有甚者將已燒出洞來的某國國旗送過去。真是充滿了他們獨有的創造力啊!

明日美也從眾多衣物當中挑選了比較滿意的,積極地配合著穿在身上,然後站在鏡頭前,前後左右轉圈地為對方展示著。那男人(不是不知道他的真名,而是叫起來太過麻煩,暫且稱他為卡利班吧。如果想知道為什麽這樣叫他,那就找本莎士比亞的《暴風雨》來讀吧!)每周也會送些較為上档次的衣服來。可是,畢竟不是一個觀眾送東西過來,也不僅僅一次,一旦此事頻頻發生,公司那邊就逐漸有了意見。怎麽說也是十二個妖精的物品呢,其量之大可想而知不容小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