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章 美國老太太(第2/3頁)

“你見過這種鈕扣嗎?這可不是我的鈕扣,也不是我的什麽衣服上掉下的。是今天早上我起床時撿到的。”

她把鈕扣放到桌子上。鮑克先生湊過身子,檢查了一下。

“這是列車員制服上的鈕扣。”

“對此可以有一種很合理的解釋。”波洛說。

他把身子很有禮貌地轉向美國老太太。

“太太,這顆鈕扣可能是從列車員制服上掉下來的。不是他查看你的包房時掉的,就是昨晚為你鋪床時掉的。”

“我簡直弄不明白,你們這些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似乎除了跟人作對,再也不幹別的。聽我說,昨晚臨睡前,我有看一本雜志。關燈前我把雜志放在小箱子上,小箱子就在靠窗口的地板上,你們注意到了嗎?”

他們都對她說,注意到了。

“那就對了。列車員在門邊瞧了瞧我的床下,然後起進來閂上與隔壁相通的那扇門,可是他沒挨近過那扇窗。今天早上我就在雜志上面發現這顆鈕扣。我倒要知道,你們把它叫做什麽來著?”

“太太,我們稱之為罪證。”波洛說。

這位太太對他的回答似乎感到滿意。

“要是你們不相信我,那簡直會使人發瘋的。”她嚷道。

“你提供了最有趣,最有價值的證據。”波洛安慰地說,“現在我能不能問幾個問題?”

“請吧,非常歡迎。”

“既然你那麽怕這個雷切特,怎麽事先不把那扇兩個房間相通的門閂上呢,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是閂上的。”哈伯德太太當即反駁。

“唔,是閂上的?”

“事實上,我問過那個瑞典女人── 一個討人喜歡的女人──門是不是閂上,她說閂上的。”

“你自己為什麽不親自去看看呢?”

“因為我已經上了床,我的手提包也掛在門把手上。”

“你是什麽時候問那太太的?”

“讓我想想。大約十時半或者車十五分她來問我有沒有阿司匹林,我告訴她放藥的地方。她從我的手提包裏把藥拿去了。”

“你自己在床上?”

“是的。”

她突然笑了起來。

“多可憐的人──那時她心慌意亂,瞧,她錯開了隔壁房間的門呢。”

“雷切特先生的房門?”

“是啊,你是知道的,道道門都是關著,在火車上走是多不容易的事。她錯開了他的門。她對這事很懊惱。他倒笑了。看來,我可以想象得出,他說了些很難聽的話。可憐的人兒,她慌極了。‘啊,搞錯了,’她說,‘挺難為情的,他不是個好人。’她說他說她:‘你太老了。’”

康斯坦丁大夫吃吃地笑了起來。哈伯德太太立刻盯了他一眼。

“他不是個好東西,”好說,“對一位太太說出這樣的話來。這種事是不該取笑的。”

康斯坦丁大夫急忙道歉。

“這以後,你可聽見雷切特先生房裏有什麽聲響?”波洛問。

“嗯──很難說。”

“太太,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這樣──”她停了一下。“他在打鼾。”

“哦,他在打鼾,是嗎?”

“響極了。前天晚上鬧得我一刻也不安寧。”

“自那個男人在你房裏嚇了你以後,再也沒聽見他打過鼾?”

“波洛先生,那怎麽可能呢?他不是死了嗎?”

“唔,唔,這倒是真的。”波洛說。他顯得有點糊塗的樣子。

“哈伯德太太,你可記得阿姆斯特朗拐騙案?”他問道。

“記得,當然記得。這個壞蛋居然還給他漏了網!啊,我真想親手宰了他!”

“他可逃不了啦,他死了。昨天晚上死的。”

“你的意思是──?”哈伯德太太激動得從椅子上欠起身子。

“然而,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雷切特就是這個人。”

“好啊,想想看,這該多好。我非寫信告訴我的女兒不可。昨天晚上我不是跟你說過,這人有一副可惡的面孔?瞧,我說對了。我的女兒老是說,只要媽媽一猜,你盡管押上所有的錢,準保會贏。”

“你跟阿姆思斯特朗一家認識嗎,哈伯德太太?”

“不認識。他們家進進出出的盡是有身份的人家。不過我聽過,阿姆思斯特朗太太是個討人喜歡的女人,她的丈夫很敬重她。”

“哈伯德太太,你幫了我們的大忙──說真的很大的忙。也許,你樂意把自己的全名告訴我吧?”

“自然可以。卡羅琳·瑪莎·哈伯德。”

“能不能寫下你的地址?”

哈伯德太太一面說,一面寫。

“我簡直不敢相信,凱賽梯就在這節車廂上。波洛先生。我對這個人可是有所預感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