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延期開庭

  舍邁克終於未能出席羅斯福總統的就職典儀,幾天之後,在羅斯福獲得總統提名的芝加哥體育館裏舉行了舍邁克的葬禮。

  在體育館的場地中央有一個用鮮花和綠草編織而成的巨型十字架,能容納二萬五千名觀眾的芝加哥體育館的規模與貝朗佛特公園的環形劇場不相上下。在舍邁克的葬禮上,牧師、政府官員和教師代表分別致了悼詞,正如一名評論家說的那樣,這是一張“均衡票”,它反映了舍邁克畢生的惟一信仰——政治。

  有許多政府官員參加了舍邁克的葬禮,羅斯福沒有露面,雖然他剛剛就職,卻不得不立即著手銀行危機的治理。就在舍邁克葬禮的那一天,他命令所有的銀行停業,國會出台了特別的銀行政策。在他剛剛開始的短短幾天任期裏,羅斯福總統已經實行了許多大刀闊斧的改革措施。他派吉姆·法利代表他出席舍邁克的葬禮,舍邁克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法利的注意。

  豪奈爾州長發表了政治色彩十分強烈的悼詞,在某種程度上稱它為“賀詞”更加準確一些。

  他慷慨激昂地說道:“這位市長在同他公開敵人的鬥爭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在他不屈不撓地與黑社會幫派的鬥爭中,這位偉大的市長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強大而嚴密的黑社會組織已經土崩瓦解了。”

  這次葬禮被新聞界稱為“芝加哥歷史上最隆重的葬禮”。在一九三三年三月十日的上午,不管他們在芝加哥的哪一個角落,不管天氣有多麽寒冷,芝加哥城裏的每一名市民都沒有錯過這個葬禮。

  那天我呆在辦公室裏,早早就打開了新買的收音機。幾乎所有的廣播電台都直播了長達兩個半小時的葬禮實況。雖然整個葬禮安排得非常枯燥乏味,可我還是饒有興致地從頭聽到尾。我不明白為什麽芝加哥竭力要把舍邁克塑造成“英雄市長”的形象,同時我對芝加哥的新聞界竟然如此輕易地接受了市長遇刺的“噩耗”感到驚訝。

  在剛開始的幾天裏,還有幾家報紙影影綽綽地暗示舍邁克與黑社會幫派之間的聯系。不過探長的兒子,也就是舍邁克的私人保鏢,公開否認了這種“荒誕不經”的說法。此後報紙上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文章。

  在那以後,芝加哥的大大小小報紙刊登的都是頌揚舍邁克畢生功績的文章。在一片頌揚聲中,舍邁克當之無愧地成為了英雄。參加救治的醫生們也不斷發表聲明,說舍邁克“不屈不撓的鬥爭精神是前所未有的”。從一開始,舍邁克的成績和鬥爭精神就得到了百分之百的肯定。

  至於紮戈那,他被認為蓄意謀害四個人:羅斯福、舍邁克和其他兩名遇害者。他自敘的故事與溫切爾登出來的故事只在細節上有些細小的出入,不過總體上還是相同的。在接受了精神病專家的鑒定之後,紮戈那被證實患有“精神癔想症”。審判之後,紮戈那被判處八十年的監禁。紮戈那大聲地狂笑著,高喊著:“哦,法官大人,別太吝嗇了,還是判我一百年吧。”最後,他又被帶回了單人牢房裏。

  在審判過程中,公眾和一向敏感的新聞界都“忽略”了幾件小事,其中之一是幾名邁阿密海濱旅店裏的服務生的證詞。他們說紮戈那經常收到寄自芝加哥的郵件和郵包,而他看上去總是有花不完的錢。賣給紮戈那手槍的當鋪老板說他和紮戈那之間的生意往來已經快兩年了,而且,“……他是一名建築工人。但他從不做那種苦力活——他總是很有錢。”

  紮戈那確實相當有錢。他承認在他開始刺殺行動之前,在跑馬場上丟了二百美元;除了隨身攜帶的四十美元以外,他在銀行的戶口上還存有二百五十美元;同時,他的存折還顯示在不久之前,他的私人賬戶上還存有兩千五百美元。在審判過程中,根本沒有任何人詢問紮戈那怎麽花掉了這麽多的錢,他是不是把這些錢寄給他在意大利的家人了。檢察官確實向紮戈那詢問了他的這些錢是從哪裏來的,不過紮戈那並未給出任何合理的解釋,他一口咬定這些錢是他當建築工人掙得的工資,可是他早在三年前就失業了。

  其他的事也與事實很不相近,一些報紙振振有辭地說紮戈那刺殺羅斯福的行動是蓄謀已久的,就像林肯和麥金利的遇刺案一樣。證人和這些證言並沒有引起任何異議。

  可是,紮戈那的那句被大肆引用的話——“殺死總統,殺死任何一個總統,殺死所有的總統”——對這一切做出了最好的解釋。沒有人注意到紮戈那臉上緊張不安的笑容,他就像一個背熟了台詞的兒童演員一樣,不過他的演技井不能讓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