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節 勸解的人

建平覺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覺得難以置信,伸手摸著光禿禿的腦門,疑惑地問:“就這麽簡單?”

天浩看了他一眼:“就這麽簡單!”

……

帶著各自被釋放的護衛,扛著一個個沉重厚實的口袋離開磐石寨,益豐和建平的心也變得活泛,感覺從被束縛的空間裏徹底掙開,重返自由。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還會派人過來取剩余的糧食。那是一個很大的數字,需要拉著木頭大車才能搬運。

建平粗糙的面孔被寒風吹得一片通紅。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磐石寨,目光中閃爍著本能的貪婪:“這些家夥……他們現在可真是富得流油,這麽多的糧食說給就給,一點兒折扣都不打。老豐,要不咱們好好計劃一下,約上幾個寨子的頭領,商量著看看能不能拿下磐石寨?”

益豐仿佛沒有聽見這些話,他神情嚴肅,迎著風向前走,自言自語:“雄奎這次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我估計環車寨是保不住了。今年,要不就是明年,這家夥肯定會被阿浩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建平站在原地呆了幾秒鐘,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加快腳步追上去,眼神裏帶著質疑:“……他……他真會殺了雄奎?大王有命令,同族之間嚴禁私鬥。我剛才也只是想多約幾個寨子一起去磐石寨搶糧,沒想過要阿浩的命。”

益豐停下腳步,轉過身,用復雜目光注視著遠處已經模糊不清的村寨:“阿浩不會殺雄奎。他是個聰明人,不會主動給人以把柄。但是環車寨的情況我們都很清楚,雄奎野心勃勃,他這次想要一口吃成胖子,把手下所有能打的人都帶了過來。現在……呵呵,一個也沒剩下。”

建平忽然有種正被黑暗籠罩的可怕感覺。

他仔細詢問過手下被釋放的護衛,知道了昨天夜裏發生的所有事情,沒有落下任何細節。

用環車寨熟悉的女人進行欺騙,謊稱可以給他們溫暖的房間,足夠的食物,輕而易舉把全副武裝的軍隊騙入陷阱,當場射殺為首的頭目,招降所有人。

如果是一對一正面對抗,建平還真沒怕過誰。

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磐石寨的年輕頭領簡直就是魔鬼。洞察人心,懂得利用天時地利,沒費任何力氣,沒有任何傷亡,輕輕松松抓到了幾百個俘虜。

他們是環車寨的精銳,能上陣打仗的那種。

可是現在……

就連寨子頭領雄奎也落到了天浩手裏。

益豐說得沒錯:環車寨真的完了。

“雄奎獅子大開口,他以為有我們倆在旁邊幫忙,就能從阿浩手裏弄到一大批糧食。”益豐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譏諷嘲笑:“現在好了,這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建平連忙問:“老豐,那我們……”

益豐擡起手,打斷了他後面的話。這時候天空中飄下雪花,落在睫毛上,眼前一片迷茫。

他嘆了口氣:“好好跟阿浩做朋友吧!他是個講規矩的人,只要不主動招惹,他就不會找你的麻煩。”

停頓了一下,益豐為這句話加上了注腳:“至少現在是這樣。”

……

短時間內想要消化三百多人,對磐石寨是個不大不小的挑戰。

他們不是女人和孩子,也不是為了一口食物就會跪在地上向你磕頭的衰弱老者,而是精壯彪悍的成年男子。

神情呆滯的阿平被人押著,跟在阿菊後面,走進一間寬敞的木屋。

裏面坐著一個身材豐腴的婦人,火塘裏跳動著火焰,上面架著一口鍋,沸騰的水面“咕嘟嘟”不斷冒出氣泡,空氣中充滿了熟悉的肉湯濃香。

阿菊轉過身,沖著阿平笑了笑:“這幾天你就在這兒吃飯吧!介紹一下,這是阿玫姐。”

被俘的羞辱在阿平心中沖撞,他憤憤不平地瞪了一眼阿菊,也不說話,帶著怒意坐在地板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阿菊與押送者離開木屋,房間裏只剩下阿平與阿玫。

她從鍋裏舀起一碗熱湯遞過來,溫柔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感覺舒服:“你餓了吧?先喝碗湯,暖暖身子。”

阿平有著年輕人的執拗與高傲,他瞥了一眼這個年齡明顯比自己大的婦人,強迫自己把視線從湯碗與她美麗的臉上移開。

“你逃不掉的,外面有人,你只要出去就會被抓住。”阿玫笑著發出糯軟的聲音:“就算你想抓住我,把我當做人質也不行。阿浩的心腸很硬,要是真這樣做了,你會死得很慘。”

她用細致化描述豐富著自己的口頭威脅:“連續在你身上割好幾百刀,從額頭開始,然後是肩膀和胳膊,再往下是兩條腿。大祭司配了一種藥膏,抹在傷口上能止血。最初動刀子的時候,他們會避開你的內臟。整個過程至少要持續三天,你會不停地叫,直到沒了力氣。到了最後一刻,他們才會砍下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