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賭他最後的一點偏愛

溫妤的紅酒杯端在空中, 聽到蔣禹赫的這句話,當場愣在了那。

嘴角的笑意甚至都還來不及收回,就那樣僵在了臉上, 漫長又短暫的幾秒鐘過去後,溫妤才從那種愕然失措中回神, 唇囁嚅了兩下,努力地讓自己笑了笑,“哥哥, 我——”

“別再演了。”

“……”

溫妤被直接喊了CUT。

她還想跟過去經歷的每一個修羅場一樣,把自己準備好的套路一招招用出來。

可她從沒有想過,當真實地面對蔣禹赫這樣冷漠的眼神和話語時,她那些假想, 那些套路, 頃刻間便不堪一擊地碎裂了。

發錯消息的時候溫妤就知道,一旦蔣禹赫看到了, 憑他那樣過人的察覺力, 一定不會覺得自己只是隨意發錯了一句話。

只是當時的溫妤被太多飄飄然的樂觀包圍, 以為自己逃過了那麽多次翻車,最後這一次也應該可以幸運避過。

然而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她或許可以贏九十九次,但最後一次想贖罪的時候,老天已經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了。

一層一層的情緒沖擊後,溫妤最終無力地低下了頭。

“你看到了對嗎。”

蔣禹赫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在書房看到溫妤和沈銘嘉靠在一起的自拍照時, 誰也體會不到那一刻他心中崩塌和憤怒的聲音。

他原本不想來餐廳,但最後還是來了。

只希望給自己找最後一絲余地。

“所以你失憶過嗎,哪怕一天。”

溫妤閉了閉眼, 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她眼前虛晃一片,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一切都像走馬燈似的不斷閃現,最終停在三個月前她失魂落魄的那個夜晚。

遇到蔣禹赫的那晚。

她開始這場遊戲的那晚。

“沒有。”溫妤平靜地坦白:“車禍醒來時我就沒有失憶,是我故意的,是我蓄意的,是我想攀上你報復他。”

餐廳裏流動的鋼琴音樂這一刻莫名停止,明明是開著暖氣的室內,窗外的風卻好像突然全部灌入了似的。

冷徹入骨。

沉默了好一會兒,蔣禹赫才似乎是笑了笑。

這個笑帶著滿滿的嘲弄,他問:“你真的叫宋妤嗎。”

像無數雙手在拖著自己往沼澤地裏陷,溫妤拼命想爬出來一點,卻發現根本沒有出口。

處處都被她說下的謊言封住。

溫妤沒有馬上回答,蔣禹赫便明白了。

有些事很難堪,不需要把話說到太明白,點到即止就行。

剩下的,他也不想知道。

蔣禹赫驀地起身,座椅與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音。

溫妤下意識擡頭,看到了男人眼裏從未見過的陌生和冷淡,“哥”字已經慣性地到了嘴邊,卻終再喊不出口。

“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離開。”

蔣禹赫說完轉身便走,走出幾步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停下,許久,才回頭看向溫妤——

“你有什麽是真的嗎?”

這三個月的相處全都是蓄意接近,甚至連後來告訴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蔣禹赫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竟荒唐地在別人的遊戲裏付出了這麽久。

以為是獵人,卻不知自己早就是別人手裏的獵物。

溫妤呆滯地坐在位置上,目送蔣禹赫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餐廳裏。

那麽果斷,冷淡,是他的性格沒錯。

她早就知道的。

盡管還裹著厚實的外套,這一刻溫妤還是覺得寒涼刺骨,那種涼從胸腔蔓延到指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浪漫的餐廳裏,別人的情人節還在繼續,而溫妤的情人節只剩真相被撕裂後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紅酒一滴沒喝,禮物也沒送出,盛裝打扮的自己這時候顯得格外可笑。

——你有什麽是真的嗎。

一想到蔣禹赫問的這句話,溫妤的嗓子就好像被什麽一遍一遍沉沉碾過般又酸又痛,痛到說不出話。

-

打車回蔣家的路上,雨勢漸大,行人紛紛抱頭躲雨,有情侶躲在同一件大衣下,笑著在雨裏奔跑。

溫妤看著那對情侶走神,竟然有些羨慕。

她在想,也許是連天都不看好她今晚準備的這場自首宴,所以才下了這麽一場大雨。

這場雨來得急又猛,連氣象台都發出了預警。

電台裏,主持人介紹著今晚會有怎樣大的暴雨,提醒行人注意攜帶雨具。

溫妤又想起蔣禹赫帶她去做催眠的那次,她矯情地在車上對他說“哥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誰知話畢電台就緊跟著預告了第二天的惡劣天氣。

溫妤至今記得蔣禹赫當時臉上的表情。

也記得當時的自己,屁顛顛跟在他身後的一切。

開局一個謊言,溫妤卻也在一步一步不自知地被自己設置的遊戲反噬。

走到今天,這個遊戲沒有贏家。

車停在別墅門口,溫妤下車,用手擋著雨跑回家。十二姨在客廳,看到她愣了下:“你不是和少爺出去吃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