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反 “何默默?你舉手是願意跟林頌雪……

“何姐, 你這個月的假什麽時候放啊?”

聽店長這麽說,何默默才想起來何雨一個月是有一天休假的。

旁邊的劉小萱立刻說:“何姐,我下周一跟我男朋友約好了回他家。”

何默默認真地想了想, 很快就要期中考試了, 她也應該拿出一整天時間來做一次全科的卷子,檢驗一下她最近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

“下周三吧。”

“好, 對了, 何姐,昨天的肘子你回去做了嗎?”

“做了,我按照你說的, 炒過之後拌面條。”

“默默愛吃嗎?”

這個默默是□□上的何默默還是精神上的何默默呢?何默默辯證地思考了一下, 說:

“喜歡吃。”不管哪個何默默都喜歡吃。

幾分鐘前離開的客人試了幾套衣服, 何默默把它們掛回架子上的時候發現一件衣服的袖子皺了, 她打開掛燙機把衣服熨好。

劉小萱被店長指派去拿了之前隔壁門店借走的燒水壺, 看見“何雨”半蹲在地上熨袖子, 唉聲嘆氣地說:“這款衣服還有那條亞麻混紡的裙子都太難伺候了,顧客試一次就得熨一次, 還不好賣。”

店長站在門口說:“劉小萱你說什麽呢?你這點最不好, 一有點事情就抱怨, 又沒讓你熨衣服,看別人幹活話還這麽多。”

年輕的店員安靜了下來, 拎著燒水壺進了雜物間。

何默默拎著熨好的衣服左右看了看,她對服裝的態度一向是媽媽買什麽就穿什麽,按照她媽的話來說, 她就是個還不知道美醜的小屁孩兒。

“這件衣服容易起皺,所以很多人試過了不買吧?那是不是說,我推薦衣服的時候應該把材質好打理也說出來呢?”

她想起了自己媽媽追在自己後面讓自己試衣服的樣子, “純棉的舒服”,“別看這件衣服是混紡的,你穿在校服裏面出了汗也不貼身上”。

“真絲料子顏色這麽亮,洗幾次就不能穿了。”那次是橋西阿姨給媽媽買了一件綠色連衣裙當生日禮物,她穿上之後顯得皮膚白得像玉,尤其是脖子,線條流暢,底色幹凈,美得像是一件畫作。可這件衣服何默默只看媽媽穿過三次,一次是生日當天,兩次是給她開家長會。可那年她第一次參加全國比賽得了銀獎,領獎之前很貴的真絲襯衣衣服媽媽一次給她買了兩件,第二年就因為她個子長高了10厘米而被永遠地放在了衣櫃裏。

這是她媽媽愛她的方式,因為她媽媽給予自己的太少,所以給她的,即使在別人眼裏不算什麽,也被對比得格外豐厚。

有顧客走了進來,劉小萱迎了上去。

顧客說話的時候手裏抓著的雨傘隨手一甩,地上立刻被淋了一片,客人毫無所覺,還用試了的手去抓衣服,何默默抽了兩張紙巾沖過去,小心地說:

“您臉上有水,請擦一下吧。”

客人擦了手,她又拿了拖把趁機把地擦了,最後找了一個幹凈的塑料袋當著顧客的面幫她把雨傘裝起來,做完這一切,何默默站回了櫃台後面,店長誇她做事實在是太仔細了,她也還是覺得疲憊。

成年人在一件工作的最初大概也是用心的,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知不覺,心被用光了,這樣,工作最終會變得寡淡無趣吧?

何默默現在很佩服自己的媽媽,她在這裏工作了十多年,顧客們依然能感受到她的熱情。

不過她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在學校裏的媽媽別對“林頌雪”太熱情。

估計不太可能。

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何默默覺得自己又老了一歲。

學校裏,跟林頌雪“懇談”過的何雨在教室裏昏昏欲睡。

下雨天睡覺天,眯著眼睛看一眼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物理老師,何雨在腿上掐了一下。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

“何默默,我前幾天借給你的那本書裏有涉及到這個方面的知識,你還記得麽?”

何雨猛地站起來,老師說的話才進了她的耳朵裏。

“對不起老師,我不記得了。”

這些天“對不起”三個字是她在物理課上最常說的。

老師看她的眼神可以說是痛心疾首:“何默默,你是怎麽回事?你交上來的作業和閱讀心得全部都還保持著你一如既往的高水準啊,怎麽上課的時候就跟完全聽不懂一樣,白天在課堂上的何默默和做作業的何默默是一個人嗎?”

老師,我要是真說是倆人您怕是也不會信啊。

何雨站在那兒不動也不說話。

老師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沒舍得對自己這個“得意門生”說重話:

“你坐下吧,何默默,高考這條路上是一時一刻都耽誤不了的,你跟我說過的話,老師希望你自己不要忘了。”

坐下之後,何雨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二十多年前她就是個上課聽不懂的,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她這輩子跟物理這門學科的關系估計也不比她前夫跟李東維的關系熱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