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炸毛

大皇子自認為自己和陳珞已經是過命的交情,從前兩人雖說不對盤,卻也沒有太深的矛盾,不過是愛好不相同,以及年紀相隔有點大而已。如今卻不一樣了,同生共死過,就算彼此間玩不到一塊兒去,那也是能托付後背的人。

他對二皇子道:“只是可惜了琳瑯和我一起受罪,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麽意思?”

二皇子一愣。

這是讓他給陳珞求情的意思嗎?

以他和陳珞的交情,什麽時候輪到他大皇子說這樣的話?

陳珞呢?他也是這麽想的嗎?

二皇子朝陳珞望去。

陳珞卻朝著他苦笑,道:“說實話,我現在腦子裏亂糟糟的,到如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這樣?我準備回去之後就閉門讀書——從前皇上不是總說我只知道舞槍弄棒的,沒個正經樣兒。我從現在開始讀書,應該也還不晚吧?”

二皇子和大皇子聞言都沉默良久。

他們也不知道皇上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了。

但二皇子肯定不能放過陳珞這個幫手。

在他看來,皇上已經對不起陳珞一次了,應該不會再對不起陳珞了。無論以後如何,這段時間應該會給陳珞一些獎賞,而他的幾個異母兄弟,之前他覺得自己還算看得挺明白的,出了大皇子被刺之事,他覺得他誰也看不明白了。

這些念頭在他的腦海裏一閃而過,他突然間就明白了陳珞為何要去讀書了。

如果能選,他可能也會選擇去讀書。

可他到底和陳珞不同。

陳珞能置身事外,他能嗎?

而這個時候,真正能和他沒有利益沖突的,也就只有陳珞了。

陳珞去讀書了,他怎麽辦?

從真武廟出來時,是陳珞代替受傷臥病不起的大皇子送的二皇子。

二皇子在廟門前對陳珞道:“父皇那裏,我說話可能也不頂用了。但不管怎樣,我們表兄弟從小玩到大,和親兄弟一樣親,我定會在皇上面前為你說話的。你只管在這裏養傷。姑母那裏,有我勸慰,你也不用擔心。”

陳珞點了點頭。

他很想問問二皇子他母親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麽。

他遇險之後,長公主並沒有來看望他。

可他覺得自己做為兒子都不知道母親的行蹤,是件極沒有面子的事,他想了又想,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說出來。

二皇子的儀仗走了,陳珞站在真武廟儀門前看了很久。

回到院子裏,他無心下棋,小道童給他上了茶。

茶是雲貴的白牡丹,茶點是雪白間夾道金箔般桂花花瓣的桂花糕。

陳珞心中一動,問那道童:“這是哪裏來的茶點,甜而不膩,味道還挺不錯的。”

那道童笑道:“是春風樓送過來的。說是謝謝我們廟裏的師傅幫他們掌櫃的治好手傷。”

陳珞打發了道童,低頭望著手心之前被劃傷的傷口,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又不是沒去春風樓吃過點心,春風樓的桂花糕可比這個做得花哨多了,還比這甜。這口味,分明就是照著他的喜好做的。就算不是王晞屋裏灶上廚娘親手做的,也是照了王晞吩咐做出來的。陳珞心情大好,不僅有閑情擺弄他的棋譜了,還連著吃了五塊桂花糕,叫了昨天晚上找過來的陳裕,問他:“可聯系上劉公子了?”

陳裕也吃了不少苦頭,臉上還有剛結痂的擦傷,雖說衣飾整潔,看上去也頗為狼狽。

他低聲道:“劉公子說,三皇子和五皇子這幾天頻頻拜訪幾位內閣大臣,四皇子門下的一個客卿則去見了四川巡撫在翰林院的一個門生,六皇子也蠢蠢欲動,去見江南織造的幕僚,倒是七皇子,不動如山,每天依舊是上書院,儲秀宮,幹清宮來來往往的。”

陳珞細細地摩挲著手中的陶瓷棋子,想著七皇子沒有動靜,是他的人沒有發現,還是七皇子覺得這個時候最好是不動。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七皇子都不簡單。

他從前,還是小看了他。

可惜了,皇上太急切,不然他們都發現不了,再過幾年,說不定七皇子真能成事呢!

陳珞笑了笑。

陳裕欲言又止。

陳珞不悅,道:“你什麽時候養成了說話藏一半說一半的習慣?”

陳裕忙道:“不是,是我不知道這話該怎麽說好。”

陳珞給了他一個眼神。

陳裕還是斟酌地道:“慶雲侯府的七公子,昨天派人送了一刀澄心紙,一匣子湖筆,說是給王小姐抄佛經用。”

這又是什麽個說法?

陳珞眉頭緊鎖。

陳裕道:“前天王小姐給雲居寺贈了一大筆香油錢,還說要抄了佛經供到雲居寺的大殿去,正好王小姐派去的人遇到了慶雲侯府的人,可能是慶雲侯府的人說給了七公子聽,七公子就送了紙和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