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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沅看的目不暇接,宛若仙境中。

最後還是裴元徹按著她坐下,溫聲道,“明日你若有閑心,再過來慢慢看。現下要緊之事是用晚膳,可別將自己餓壞了。”

顧沅只好坐定,擡眼發現她這個角度觀賞樓下花海,更是別有一番情致。

裴元徹在她身旁坐下,先給她舀了一勺暖胃的七翠羹,又淡淡掃了一眼身後的李貴。

李貴會意,朝早就恭候多久的行宮總管打了個手勢,行宮總管忙將歌舞樂師都叫上台去表演。

一時間,美酒佳肴,香風暖熏,絲竹靡靡,歌舞翩翩,愜意非凡。

等席面吃得差不多,裴元徹就讓人撤下,連帶歌舞樂師及一幹宮人,只留了李貴和秋霜在一樓聽命,二樓就他與顧沅兩人並排坐著守歲。

因是除夕夜,按照年俗,要飲歲酒。這歲酒又名屠蘇酒,乃是大黃、白術、桂枝、防風、花椒、附子等中藥入酒中浸制而成,既有防治百病之功效,還有賜吉祥降福祉的好寓意。[1]

顧沅雖不勝酒力,也淺啜了一杯,果不其然,沒多久臉就有些紅了,眼神也略顯飄忽。

裴元徹怕她喝多了明天頭疼,便沒再讓她喝,給她換了一盞玫瑰蜜沖的糖水,又將她拉倒懷中抱著,“你若困了,就在朕懷中睡會,反正還有一個時辰才到子時。”

“不是很困。”顧沅窩在他的懷中,腦袋枕著他結實的胸膛,或許是要過年了,又或許是那杯屠蘇酒的緣故,她今夜格外想說話,便道,“正好今兒是個除舊迎新的好日子,我們聊會吧。”

說是聊,其實更多是她在說,嫣紅小嘴叭叭叭的說了許多事,一會兒說她幼時過年的趣事,一會兒又說起去年她一路逃跑的所見所聞,還說到上輩子嫁入東宮的事,說起來有種時空的錯亂感,雖心平氣和的去回想,然而說到那漫長的十年,聲音還是控制不住有些哽噎。

裴元徹聽她講著,心頭被痛意撅住,擁著她的手抱得更緊。

他低下頭,將臉埋在她的脖間,鼻梁深深嵌進柔軟的肌膚,呼吸灼熱,嗓音沙啞,“上輩子是朕對不起你,若有下輩子……”

他本想說“若有下輩子再遇見,朕不再糾纏你”,可話卡在喉嚨裏,幾番嘗試,終是說不出口。

他不願意,其他的事他都可以放開,可偏偏對她,再有下輩子他也是不肯放開的。

“朕是個自私卑劣的男人。”他沉聲道,粗糲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帶著幾分請求,“原諒朕無法放過你。”

他說完這話,懷中許久沒有聲響。

裴元徹心下一沉,垂眸看去,只見懷中的人闔著眼,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他濃眉緩緩松開,俯身吻了吻她的臉頰,“你是朕的。”

似有微風拂過,顧沅纖濃的睫毛輕顫。

子時來臨,庭前噼裏啪啦的燃著爆竹,行宮的上空也綻放一朵朵璀璨爛漫的焰火,宮人們笑吟吟的互道新年好。

顧沅睡眼朦朧的睜開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裴元徹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

微微一怔,待回過神來,她迎上他的視線,露出一抹淺笑,“新年安康。”

裴元徹凝望她片刻,鳳眸微挑,柔聲道,“新年安康。”

他伸手攬著她的肩頭,顧沅輕靠,彼此依偎著,一同去看天際間那萬紫千紅,火樹銀花。

屬於他們新的一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