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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竹管弦靡靡,歌舞曼妙笙笙,酒過三巡,台下賓客見皇帝興致高漲,向來冷肅的臉上有頻頻展現笑意,也都不再拘謹,紛紛敬酒恭賀,變著花樣恭維著。
若放在平日,他們這般奉承,定然要被皇帝一個冷刀子瞪到膝蓋發軟,可今日不一樣,他們越誇小皇子,皇帝越發神采飛揚,毫不掩飾他對小皇子的寵愛與重視。
就在氣氛高漲時,忽然,台下有人發現皇帝的衣服濕了
“是酒灑了?”
“呃,好像不是酒水,是小皇子……尿了?”
“天爺呐!”
台下臣眷們驚詫的睜大了眼,小皇子也忒大膽,竟就這般尿在了皇帝身上。
顧沅一扭頭,也發現裴元徹那暗紅色繡團龍紋的錦袍肉眼可見的濡濕了一大塊,偏生那幹了壞事的小家夥還毫無感覺,見著自家母後看自己,歡喜的朝自己母後笑,嘴裏“呀”的高興叫著。
顧沅無奈的看了這賣乖的小不點一眼,又看向裴元徹,有些尷尬道,“走吧,一同去後頭,我給他換件幹凈的綢褲,你去換件袍子。”
裴元徹看著被尿濕的袍子眉頭都沒皺一下,只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宣兒的額頭,笑罵道,“好你個膽大包天的小子,還好意思笑,當著這麽多人尿□□,等你長大了看你害不害臊。”
宣兒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以為父皇在跟他玩,笑得更開心了。
“好了,別玩了,先去換衣裳。”顧沅提醒道。
裴元徹這才揣起宣兒,隨著顧沅一道往後殿走去。
台下臣子們都看傻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尿了一身,皇帝非但沒黑臉,甚至還笑模笑樣的,全程眉頭都沒皺一下,這……這未免也太寵了。
滿月宴上這麽個小插曲,讓朝堂眾人更加明晰的了解到皇後母子在皇帝心頭的地位。
之後宴會一切順利,直至亥時,夜深霧重,這才盡興散宴。
夜深時,馨香的幔帳裏,裴元徹摟著顧沅綿軟的身子,倆人都沒說話,黑暗中一片靜謐。
為這滿月宴折騰了一整日,顧沅又累又困,上下眼皮打著架,可偏偏她身旁的人並無睡意。
他搭在她身上的手抱得更緊了些,臉也悄悄湊過來,英挺的鼻梁蹭著她的耳垂,熾熱的呼吸輕拂過她的肌膚。
顧沅半闔著眼,迷迷糊糊的,語調因著困倦而透著幾分嬌氣的慵懶,“你別亂動了,不然待會兒還要沖涼水。”
身後的人微微一僵,半晌才道,“朕只是單純想抱抱你,沒想那档子事。”
顧沅的確沒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膈著她,就暫且信了他,懶懶的嗯了一聲,輕聲道,“那就睡吧,你今日應當也累了,明日還得早起上朝呢。”
聽到她輕柔平和的嗓音,裴元徹心口一蕩,將她摟得更緊。
顧沅無奈,“你到底睡不睡。”
裴元徹沒說話,只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
顧沅眸光微動,敏銳的察覺到他好像有點不對勁,強忍著睡意,思忖片刻,問道,“你怎麽了?”
良久,他低啞的嗓音才傳來,“再過不久,朕可能要離開長安一陣子。”
顧沅的意識也清醒過來,沉吟片刻,偏過頭問,“為何?”
黑暗中,裴元徹面容嚴肅,沉聲道,“戎狄頻頻侵擾北境,這一年更是變本加厲,在涼州城殺人放火,掠奪財物,絲毫不將我大淵放在眼裏。我們與戎狄之間不可避免有一場大戰,朕決定禦駕親征,將那群蠻夷逐回草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