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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後這段時間,她沒有一日不是在緊張忐忑中度過,生怕他回來晚了,給了其他皇子可乘之機。以至於她明明巴不得順濟帝早點去死,都跑去燒香拜佛請求順濟帝能多活幾日,起碼拖到裴元徹回長安再死。

之後,便是短短三日內,順濟帝暴斃,皇子間廝殺,朝堂後宮亂成一團……偏生這時,太子就帶兵回來了。

說早不早,說晚倒也不晚

這幾日的事就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推著一切前進,崔皇後越想越不對勁,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裴元徹在後頭搞鬼?

這念頭甫一冒出,她自己都驚了一跳,若這些都是裴元徹的算計,那他的城府與心機未免也太深。

擡頭盯著遠方冒著火光與黑煙的天,崔皇後暗暗捏緊了手指,他心機深也罷,只要他能坐穩皇位,太後之位就是她的!

幾道宮墻之外,正是哭聲震天,哀聲不絕,屍橫遍地。

夜裏的雪越下越大,屍體剛倒下沒多久,很快就被積了一層雪,恰好遮蓋住死前的慘樣。

一開始兩方還勢均力敵,彼此廝殺著。

直到裴元徹一身寒光淩淩的銀色鎧甲,腰佩弓箭,手持長劍,眉眼冷峻,周身氣勢凜冽,宛若天神降世般。

他高舉長劍,鳳眸眯起,揚聲道,“眾將士們,殺一人賞百兩,斬三首爵一級,給孤殺!”

“殺!殺!殺!”

刹那間,眾兵將氣勢一震,喊聲嶽撼山崩,震耳欲聾。

兵刃相接,刀光劍影,冰冷呼嘯的寒風裏彌漫著濃濃的鮮血氣味。殺人也如砍瓜切菜般,血色與火光交相輝映,將白雪堆砌的琉璃世界染成一片鮮艷的紅。

場面一團混亂,不多時,漆黑的天空一點一點亮了。

曙光乍現,從那高大的朱紅色長門照進去,宏偉威嚴的金龍殿中央,那把龍椅在晨光中泛著耀眼璀璨的光,靜候著它的新主人。

……

熬了整整一夜,崔皇後和景陽的臉上滿是憔悴,她們不敢睡,也睡不著,幹坐在椅子上,腰間還別著匕首,以防最糟糕的情況。

紫霄殿的大門緊鎖著,宮人們也都煎熬著,等著外頭的動靜消停。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極大的動靜,像是天裂開了一道口子般響亮。

崔皇後猛地睜開眼睛,唇瓣發裂,雙臂撐著圈椅扶手就要起身,動作急了,她眼前一陣眩暈險些摔倒,還好景陽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母後,您慢些。”

“這外頭是……是你皇兄勝了吧?”崔皇後啞聲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景陽心裏也忐忑不安,她長這麽大,雖說沒爹疼沒娘愛,但有哥哥寵著,也算無憂無慮快快樂樂過了這些年。她做夢也未曾想過有朝一日會遇到宮變,而且二皇兄和三皇兄死的時候,她就站在不遠處親眼瞧見了,她真的嚇都要嚇死了!

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雖彼此厭惡,但真正死在眼前,卻是另外一種感受。

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所謂的“皇家無情”,到底有多麽無情。

沉默片刻,景陽鼓起勇氣道,“要不,我出去看看?”

崔皇後一把拉住她的手,“別,別去,還是在屋裏待著。”

景陽咬唇,還想再說,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轟隆”撞門聲,隨後便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以及宮人們驚慌呼喊的聲音。

屋內倆人登時臉色大變。

若是太子的兵進來了,東宮的宮人們不會這樣慌亂!

所以外頭是五皇子的兵?

景陽睜大了眼睛,滿臉驚惶,手足無措的看向崔皇後,“怎麽辦,有兵將進來了!”

“躲起來!快,景陽,你跟我來。”

崔皇後強行保持著鎮定,一把拉著景陽的手,就往內室跑去。

景陽傻愣愣的由著崔皇後拉著,崔皇後慌張的目光在內室打量著

床下,太淺。櫃子,太明顯。跳窗,來不及,出去沒準就被逮住。

“這裏,這個箱子小,你快進去。”

崔皇後拉著景陽走到靠墻的一個箱子旁,打開,裏頭裝著一堆書簡。

“母後,您呢?”

“你別管我,我是皇後,若真是裴元齊勝了,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敢殺我。你不一樣,他要不就抓了你當人質,要不就殺了你泄憤,你先躲起來!”

景陽看向她,眸有淚光,“母後……”

這一聲母後,或許是這些年來,最真情實意的一句。

崔皇後心頭驀得觸動,卻也清楚此刻不是煽情的時候,立馬從衣櫃中抱了一堆衣袍遮在她身上,低聲說了句“別出聲”,便將箱子給合上。

景陽抱著膝蓋蜷縮在箱子裏,箱子裏滿是書簡的墨味,四周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她今年還不到十五歲,哪裏經歷過這樣的事,心裏怕得要命,身子都發著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