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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停頓,又聽到,“順便將禦醫叫來。”

李貴愣怔,雖有些不明白為何突然調動人馬,卻也不敢多問,接過太子玉符,忙跑著去了。

……

主屋內,燭火淒惶搖晃。

裴元徹端坐在竹節椅上,掌心捏著那枚珍珠流蘇金玉步搖,面上情緒晦暗不明。

匆匆趕來的禦醫連口氣都沒歇,徑直去檢查桌上的酒水與糕點。

糕點沒問題,檢查到壺中殘留的酒水時,禦醫的臉色陡然變了。

“殿下,這酒水裏混了不少紫精草粉末,若喝多了,能使人昏迷。”

“紫、精、草。”

裴元徹薄唇輕啟,一字一頓的念道。

須臾,他嘴角扯出一抹清冷的弧度,緩緩擡眼,看著地上跪著的秋霜和谷雨,語氣森然,“你說,太子妃讓你去找玫瑰花露?”

秋霜額頭都磕破了,面色煞白道,“是,是……”

谷雨則是哭道,“咱們就沒帶玫瑰花露出來啊,奴婢收拾妝奩時,還特地問過太子妃要帶哪樣,她說帶茉莉的就好。”

聞言,裴元徹捏著步搖的手指驟然收緊,上部的珍珠寶石花也被捏得支離破碎,尖利的金線紮進皮膚裏,他卻渾然不知疼痛般,嘴角的笑意愈發張揚,也愈發的冰冷,令人膽顫。

“好,很好。”

他咬牙道,“好一個驚喜。”

在火場轉了一圈沒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他便有所預感。可那時,他依舊抱著僥幸,不願意去往這方面想,可現在

一樁樁一件件串聯起來,不得不讓他相信,這一切都是她計劃的。

她要離開他。

就像前世那般,果斷決絕的離開他。

裴元徹眼尾發紅,呼吸變得粗重,漆黑的眼眸好似冰冷的深淵,寒光逼人,叫人不敢多看。

倏然,他將手中碎裂的步搖擲於地上,怒喝道,“找,給孤找!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她給孤找回來!”

……

皎潔的月光清透,朦朦朧朧的籠罩著運河碼頭。

“那邊是怎麽回事啊?怪駭人的。”

“我聽他們嚷嚷著好像是要找什麽刺客?衙門的兵都出來了!唉,這花燈會怕是辦不下去咯。”

“哎喲這刺客也真是的,好好一個中秋節呢,他跑出來搗什麽亂呐。”

“誰說不是呢!欸,船家,咱們這船還能不能走啊?”

“就是啊,能不能走啊,我家裏人明早還在碼頭等著接呢!”

剛打聽完消息的船夫快步走了回來,一臉為難道,“哎喲,這殺千刀的賊刺客真是瞎了心眼子,竟敢行刺太子殿下。現在全城都戒嚴了,官兵要挨個搜查呐!各位客官趕緊將路引和戶籍冊子準備好,我瞧著再過不久就到咱們這艘了,早點給官爺們檢查好,咱們也能早些出發。”

眾人聽到這消息也都松了口氣,頂多是檢查一道,麻煩就麻煩些吧,能發船就成。

一時間,船上眾人紛紛打開包袱,拿出個人的路引與戶籍來。

坐在顧沅身側的婦人將孩子放在一旁,從衣襟裏掏著,見顧沅一動不動的,操著濃重的口音問了句,“大妹子,你怎麽不拿啊?”

顧沅怔怔的,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意,“拿,這就拿。”

她從外衣裏拿出她的“戶籍”與“路引”,心裏虛得不行——這兩樣,都是她仿制的。

官房文書用的字體,她曾經研習仿寫過,雖與雕版印刷的感覺差了點,但寫在桑藤紙上,乍一看還是有八成像的。

至於戶籍與路引上的章,也是她自己雕刻的,她對揚州的章紋不熟,所以兩個章都是按照長安的樣式來的。

原本想著天黑人多,她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其貌不揚,只要態度放好些,官兵也不會仔細查看,頂多拿著瞄兩眼,就放她過了。

只要能出揚州城,到了下一站,她就花錢去買個戶籍和路引,從此改名換姓,重新生活。

可她千算萬算,怎麽都沒想到裴元徹的反應竟會這般迅速!

是天要亡她麽?

顧沅緊緊捏著手中的文書,心情沉重,現在官兵挨個排查,自己一個拿著長安戶籍與路引的人,會不會被歸為可疑人士?

若真被官兵抓了,那她還能跑麽?

還是現在下船,想辦法在揚州城內混過一夜?

她眉心緊擰著,側眸看向窗外,只見碼頭上一排排火把,將河面都照得通明。

那些官兵,整齊劃一,看身上的袍服,有揚州府衙的官差,也有東宮的侍衛,他們每朝這邊挪動一些距離,顧沅的心就往下沉重幾分。

若是被抓回去,裴元徹會怎麽對她?

她恍惚想起前世,文明晏帶她逃跑那一回,裴元徹追了上來,拿鞭子指著他們,宛若修羅,滿是殺氣。

他將她拽到馬背上,摑著她腰身的手,恨不得將她的骨頭都捏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