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壽宴過去後,生活又恢復尋常的狀態。

不過還是有些不同

這幾日,顧沅收到了許多拜帖和禮物,永平侯府也是門庭若市,男人們請永平候父子喝酒吃席,女人們則是約趙氏和白氏喝茶賞花。

蘭嬤嬤說,太子面黑心冷,外頭的人巴結不到他,一是不敢,二是太子不理。但經過壽宴那一回,眾人都瞧見太子對太子妃的寵愛,又知道太子妃是個和善心軟的,便想從她這邊走門路。

顧沅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一概按照太子之前的態度去處理。

她還特地寫了家書回去,叮囑家人多多注意,莫要牽扯進這些事裏。

永平候一家一向不是什麽貪財好利之輩,他們本就心疼女兒嫁入東宮,諸多規矩限制,哪裏還忍心在外給她添亂,令她為難。

是以對於那些上門送禮的人,永平侯府一概不予理睬。

態度擺在這,漸漸地,眾人心裏也有了譜,便消停了。

這日清晨,谷雨伺候著顧沅梳妝,笑意盈盈道,“主子,您的氣色真是越來越好了。”

顧沅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膚如凝脂,面色紅潤,相較於閨閣時,的確多了幾分不一樣的風情。

秋霜打著簾子進來,聽到這話,抿唇笑,“太子寵愛咱們主子,主子日子過得舒心,自然氣色好。依奴婢看,照這樣下去,估計再過不久,咱們瑤光殿就要添小主子了。”

谷雨滿臉期待,雀躍道,“那真是太好了,有了小主子,那就更熱鬧了!”

聽著這話,顧沅臉頰微紅,嗔道,“你們倆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嘴裏這般說,心頭卻也忍不住去想這事。

自打她嫁進東宮,裴元徹幾乎日日宿在她的瑤光殿,除了有兩三回他忙於政務,夜深怕擾了她,便留在紫霄殿歇息。

他來得勤,要得也勤。有時興致來了,夜裏纏她好幾回。

這般頻繁,想來再過不久,她腹中真的要有孩子了吧。

顧沅微微垂眸,視線落在腹部。

她與殿下的孩子,會是什麽模樣呢?

谷雨和秋霜見著她這神態,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唱一和道:“太子殿下生的英武不凡,主子您又生的花容月貌,若是生了個小太孫,那定然像太子般偉岸英俊,聰穎過人。”

“若生的是小郡主,那就像主子您一樣,冰雪伶俐,人見人愛。”

顧沅輕輕笑了笑,剛想說話,不曾想胸口突然一陣發悶。

她眉頭皺起,手下意識的撐住梳妝台。

幾乎同時間,她的腦中忽然冒出個小男孩的模樣,耳畔仿佛也響起一聲奶聲奶氣的“阿娘”喚聲。

她表情一僵,這是產生幻覺了嗎?

她搖了搖頭,想要回想那個孩子的模樣,可怎麽想,都是一團模糊。

可心口的那股悶氣,卻是越來越沉重,像是有無數巨石壓著她,快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谷雨和秋霜見她剛才還好好的,突然臉色蒼白如紙,皆嚇了一跳,“主子,您怎麽了?可是哪裏不適。”

一個忙去端茶水,一個上前扶著她坐下,替她順氣。

顧沅一只手捂著胸口,臉色凝重,閉著眼,慢慢地自我緩和著氣息。

過了好一會兒,她睜開眼睛,接過茶水喝了,又深深吐了一口濁氣,“我沒事。”

“這還說沒事,主子您臉色都煞白煞白的。秋霜,你快去請禦醫來一趟吧。”谷雨急急道。

顧沅叫住秋霜,緩聲道,“不用麻煩,我真的沒事。大概是沒用早飯,所以有些頭暈。”

“那奴婢先扶您去用膳,過會兒再讓禦醫給您請平安脈。”秋霜道。

想起那突如其來的胸悶,顧沅也很不安,略一頷首,“也行。”

用過早膳後,禦醫就帶著藥箱趕了過來。

蘭嬤嬤不放心,在一旁作陪,面上不顯情緒,眼中卻是帶著幾分期盼的。

她一聽秋霜說太子妃胸悶,當即就想,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顧沅放松的靠在秋香色素面錦緞迎枕上,袖口微掀,露出白皙的手腕來,禦醫伸手按在右手脈上,稍作調息,屏氣凝神的診斷了半刻。

診畢脈息,禦醫恭敬道,“太子妃的脈象不浮不沉,和緩有力,說明身體康健。至於晨間的暈眩之症,應當是未用早膳,氣血不足而致。女子十有八九都有氣血不足之症,老臣待會兒寫一道補氣血的方子,給太子妃調養。”

顧沅輕柔的笑了笑,“有勞甄禦醫了。”

之後,禦醫開了道方子,秋霜和蘭嬤嬤一道送著禦醫出去。

行至門口,蘭嬤嬤還有些不死心,低聲問著禦醫,“太子妃沒有喜脈麽?”

禦醫道,“並未見喜脈。”

蘭嬤嬤面露失落。

禦醫安慰道,“懷孕之事也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太子妃入東宮還未滿兩個月,哪有那麽快。嬤嬤也別憂慮,太子正當壯年,太子妃身體康健無虞,他們夫婦恩愛,喜脈也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