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紫霄殿,九孔鏨金銅香爐幽幽燃著上品沉水香,青煙裊裊。

裴元徹今日心情很是不錯,就連處理政務時,嘴角也是上翹的。

李貴看在眼裏,樂在心裏,太子爺心情好,他們這些當差的奴才也能舒坦不少。

“殿下,這是禮部送來的折子,是此次陛下五十壽誕的章程。”

坐在楠木交椅上的裴元徹接過那本折子,翻看了起來,當看到最後附上的各州府的獻禮單子,他鳳眸微眯,緊緊盯著“隴西府”三個字。

隴西府大都督,謝國公謝綸,此次要親自進京賀壽。

裴元徹眉眼間籠上一層肅色,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紫檀雕螭桌案。

他依稀記得,前世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謝綸來長安賀壽,住了小半個月才回隴西。回去後就議親,娶妻,不料新娘進門當日就暴斃了。

過了三年,景陽嫁了過去,與謝綸養育了一兒一女,也算得上是一樁美滿的婚事。

裴元徹思忖著,他重生一回,這世已經與顧沅修得圓滿,再無遺憾。既有余力,那他也得幫景陽一把

他何不趁著謝綸還沒議親前,撮合一下景陽和謝綸?

若是能成,景陽就是謝綸的原配妻子,謝綸也不用再擔著克妻的惡名,還有那個短命的新娘,沒準也能保全一條性命。

裴元徹剛自得於想出個一石三鳥的好主意,旋即又想起景陽這會兒正被陸景思迷得七葷八素,眼中怕是再難容下其他人。

這倒是有些棘手。

李貴見太子爺擰著眉心,心頭惴惴,難道這折子出了什麽問題?

借著奉茶的档口,他謹慎問,“殿下,今日晚膳還在瑤光殿用麽?”

提到這個,裴元徹擡起眼皮,淡淡的乜了李貴一眼,“凈說些廢話。”

雖是冷淡的語氣,但神態卻是帶著幾分輕快的。李貴臉上堆滿笑容,忙不叠道,“是奴才蠢笨,那奴才這就下去知會瑤光殿一聲。”

裴元徹低低嗯了一聲,又將手中折子合上,心道,景陽的婚事,還是等謝綸先進長安,再從長計議。

不論怎樣,此生他決計不會讓景陽像前世那般身不由己的嫁去隴西。

.……

黃昏時分,日頭西斜。

被雨浸潤的青苔越發蒼潤,庭院裏的海棠花沾著晶瑩剔透的露珠,花瓣微垂。

顧沅坐在榻前整理東宮賬簿,見宮人們掌燈,她放下手中毛筆,擡手捏了捏眉心。

就在她準備問秋霜今晚太子會不會來用膳,就聽得殿外傳來嘹亮的通報聲,“殿下駕到。”

顧沅愣了愣,待反應過來,忙將桌案上的賬冊收好,從桌案前起身相迎。

這廂才走到門邊,就見一襲玄青色錦袍的裴元徹大步走了進來。

“拜見殿下……”

顧沅下意識的行禮,膝蓋剛彎,雙手就被兩只有力的大手給托起,“孤說過不用行禮的,怎的又給忘了?”

他掌心的熾熱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傳到她的肌膚,這般觸碰,讓顧沅想到昨夜的纏綿悱惻。

她的臉頰微燙,蝶翼般卷翹的眸子閃了閃,輕應了一聲,“是,這次記住了。”

說完,她本以為裴元徹會松開她,不曾想他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腕,牽著她往裏間走去,邊走邊問:“今日你都做了些什麽?”

“晨間起晚了,用過午膳又歇息了一個時辰,起來後便一直在整理宮務。”說到這裏,顧沅看向裴元徹,“還得多謝殿下替我向皇後娘娘告假。”

“說什麽謝不謝的,真要論起來,是孤害得你起晚了。”

裴元徹在榻邊坐下,見她要走,手上稍稍一使勁,便將她攏入了懷中。

顧沅一時沒站穩,穩穩地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小臉登時變得通紅,垂著頭不敢去看他,小聲道,“殿下,還有這麽多宮人在……”

裴元徹摟緊她的腰,黑眸淡漠的掃了一眼殿內的宮人們,“都退下。”

宮人們本就恨不得一個個把頭埋進地裏,一聽到這話,立刻退了下去。

“現在就剩下我們了。”

裴元徹伸手,手指輕輕捏起懷中人的下巴,眼眸深邃又熱忱,勾唇道,“你怎麽這麽容易害羞?不過是些奴才,你將他們當成物件便是。”

顧沅一怔,不知道該如何答這話。

裴元徹也不用她答,將她往他身上拉得更近了些,灼熱的呼吸輕拂過她的臉頰,親昵問道,“沅沅,今日可有想孤?”

有許多人叫過顧沅“沅沅”,可唯有從裴元徹的嘴裏喚出來,帶著一種纏綿的曖昧。

顧沅哪裏聽過這般直白的話,她下意識想低下頭,逃避回答。

裴元徹像是早預料到她的反應,大掌穩穩地捧著她的臉,不讓她逃,不依不饒的又問了一遍,“想不想?不說的話,孤就繼續問,一直問到你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