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出了這档子事,顧沅也沒心情繼續玩樂,稍作收拾,便坐上回程的馬車。

車上燃著清雅的熏香,顧沅靠坐在窗邊,單手撐著額頭,兀自出神。

盧嬌月給她倒了杯釅的茶,輕聲道,“沅沅,你別擔心了。我覺著太子殿下人挺不錯的,他既然將風箏還給你,定然不會再為此事計較。”

顧沅接過茶杯,有些無奈的搖頭道,“你說這叫什麽事,這風箏早不斷晚不斷,偏偏那個時候斷,斷就算了,還正好砸中了太子……他也是倒黴。”

“可不是嘛,這運道真是沒誰了。”盧嬌月咂舌,頓了頓,想起什麽似的,凝眸看向顧沅,“話說回來,這小半個月咱們竟然與太子遇上了兩回?這會不會太巧了點?”

顧沅對上她欲言又止的目光,“月娘,你有話就說。”

“沅沅,太子殿下是不是看上你了?”

顧沅瞠目,脫口而出,“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自打你病好後,你通共就出了兩回府,偏偏這兩回都與太子遇上了,長安城何時變得這麽小了?從前那些愛慕你的世家子弟,不也常常搞些偶遇麽。”

盧嬌月越分析越覺得有道理,看向顧沅那張白嫩嬌媚的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長得這般好看,太子愛慕你也正常……”

顧沅本就為著今日的“偶遇”而心思紛亂,如今聽盧嬌月這般說,一顆心更亂了。

最要命的是,腦海中還不合時宜的浮現不久前那個古怪旖旎的夢。

她的臉頰微微發燙,打斷盧嬌月的話,“月娘,我都是快定親的人,你可別亂猜了。”

盧嬌月見她態度嚴肅起來,也不再說這個,笑吟吟的將話題引到文明晏身上。

說話間,馬車也回了永平侯府。

兩個小姑娘手挽手,沿著抄手遊廊說笑,穿過一扇月洞門時,打眼就見兩個高大俊朗的男人迎面走來。

右邊那個穿褐紅色長袍,腰系明藍色香囊的英武男子,是永平侯府嫡長子,顧沅的親哥哥顧渠。他今年二十有五,現任長安府正四品折沖都尉,今日他雖未穿那套繡著猛虎補子的官服,可周身那份凜然正氣卻是遮都遮不住,官威甚重。

左側那位穿著紺青色文士袍的年輕郎君,白凈面龐,眉眼斯文,一陣濃濃的書卷氣息,正是顧沅她們聊了一路的文明晏。

幾人相見,皆是一怔。

盧嬌月小聲咕噥道,“看來背後果然說不得人,這才進門就碰到了。”

“你還說呢,我看你剛在車上說得挺高興的。”顧沅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

待顧渠和文明晏走到跟前,她也整理好了表情,優雅有禮的與他們見禮,“哥哥,文哥哥。”

盧嬌月道,“顧大哥,文哥哥。”

顧渠看了一眼丫鬟手中拿的風箏,濃眉揚起,朗聲道,“沅沅,月娘,你們出去放風箏了?難得出去一趟,怎麽不多玩些時辰,這麽早就回來了?”

顧沅輕聲答道,“已經玩了挺久,覺著累了就回來了。”

聞言,顧渠點點頭,“也是,你病才好沒多久,還是得多歇息。”

他擡手拍了一下文明晏的肩膀,狀似無意道,“慎禹最近得了一副池越子的字帖,特地送來給我欣賞……我記得沅沅你也很喜歡池越子的字帖是吧?正好我近日公務繁忙,抽不出空研讀,不如我晚上派人給你送去,你先練著。”

池越子是大淵朝有名的書法大家,顧沅最喜他的狂草,遊龍走鳳,恣意瀟灑,平日一得空就會臨摹學習。

現在聽到有新的字帖,她眼睛一亮,頷首應下,“好啊。”

她又偏過頭去看文明晏,淺笑道,“都是托文哥哥的福。”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他又即將成為她未來的夫婿,是以顧沅在他面前不像對其他外男那般生分,一向都大大方方,很是自然。

文明晏看向眼前裊娜纖巧,巧笑倩兮的小姑娘,心頭一熱。

她太過美好明艷,他一時都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她。

他低著頭,嘴上一疊聲說著“不必客氣”,又忍不住關懷道,“沅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文哥哥關心,我身子已經恢復了,能吃能喝,還能放風箏玩。”

文明晏松口氣,白凈的臉龐上露出笑來,“那就好。”

顧沅彎起眼眸,烏黑的眼眸清澈如水,“文哥哥此次高中榜眼,我還沒好好恭賀你呢。第一次下場就能取得這般好名次,你真是了不起。”

文明晏笑得靦腆,謙遜道,“功名只是個開始,學無止境,待明日進了翰林院,還有許多東西要學。”

顧沅笑道,“你有這份銳意進取的心,定會前途無量的。”

兩人到底是未婚男女,杵在半路上聊太多也不好,簡單寒暄了兩句,便各自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