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第3/4頁)

紫宸院正院,小軒中。

時戟掐著蘭以雲的下巴,目中怒火正盛,審視蘭以雲:“你讓人買砒//霜?想做什麽?”

蘭以雲倒是直白:“調香所需。”

時戟不信:“為何調香需要砒/霜?砒/霜本是無味,若是加熱,恐怕那味道禁不得你嗅。”

蘭以雲說:“我知道,所以,砒/霜不是來加熱的,是配伍所用,”想起時戟對香道一無所知,蘭以雲便解釋道:“配伍就是將兩位或者三味香料配在一起……唔……”

時戟不等她說完,已然行動。

蘭以雲咬著下唇,閉目受之。

末了,時戟聲音冷冷的:“不許用砒/霜。”

他站起來要走,蘭以雲忽然拽住他的袖子,她現在柔弱,沒花力氣,可時戟就是覺得袖子如千鈞沉。

他停下來,垂眼看著她。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心軟,可是每次都會破例,以至於現在都習慣了。

蘭以雲披散頭發,目中含著水光,輕緩地說:“好嗎,時戟。”

她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還是在意纏綿漸濃的時,時戟哄著叫的。

此時時戟從鼻腔裏冷哼一聲,真是沒想到,他對她的濃/情蜜意,到頭來都能被她好好利用起來。

狠狠地將自己的袖子從她手裏拽出來,時戟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他很快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聽那輕微的著地聲,他知道,她應當是沒有穿鞋,雖說現下已經夏季,但紫宸院裏擺滿冰塊,地上冰涼得很。

時戟皺起眉,強逼自己不要回頭。

“時戟、時戟。”蘭以雲跟在他身後,聲聲呼喚,又軟又嬌。

時戟額角一疼,他警告自己,她之所以會這麽叫他,全是因為她想調香。

於是他繼續朝前走。

很快到了院中,蘭以雲還是跟在他後面。

時戟呼吸一沉,拐到園中,他看著四周不久前才栽植的香料,更是心煩意亂,不過也覺得蘭以雲沒穿鞋出來,這條路都是泥沙,不好走,她也該回去罷。

結果,他忽然聽到輕柔的驚呼,猛地回頭一看,蘭以雲坐在地上,露出軟玉般腳趾,上頭有一道殷紅的傷口。

她踩到地面露出的石子,磨破嬌嫩的腳趾。

一刹那,時戟整顆心都揪起來,他克制著奔過去的步伐,只緩緩走到她身側。

蘭以雲擡眼看他,輕聲說:“時戟。”

時戟捏了捏手掌,將她拉起來,一個橫抱,沒好氣道:“行了,不用裝了,左右你對我都是利用。”

蘭以雲靠在他肩膀上,感受他難得表現出來的和風細雨,說:“那砒/霜的事?”

時戟沉默了片刻,待把她送回房中,他開口:“用砒/霜的時候,要有人盯著。”

蘭以雲點點頭。

兩人各退一步。

時戟叫來府醫給蘭以雲治腳傷,他不願再待下去,每一次他妥協,都會有一種無力感,好像他終不能奈她如何,被她牽著鼻子走。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只是,時戟剛走回書房,連一口茶都沒來得及喝,門外就有下人匆促道:“王爺,紫宸院傳話來,說是讓王爺過去。”

時戟立時放下茶盞,他猶豫一會兒,冷哼著問:“什麽事,這麽著急?”

下人說:“紫宸院只讓王爺過去一趟,並未告訴小的。”

時戟略躁,擡手揉揉額間,他不是煩紫宸院有事,而是煩自己因聽到紫宸院有事而心緒不寧,甚至想步履匆匆朝紫宸院去。

還有剛剛,見她流那麽點血,他低頭快得如憨子。

而她根本就不在乎他,從兩人鬧開後,她的日子照樣清閑。

煩。

時戟揚聲,道:“不管什麽事,別來煩本王。”

都說一旦有一件煩心事,則容易事事不順,對時戟來說,紫宸院的不寧是個開始,緊接著,又一件煩心事砸來。

第二日,皇帝發難,想將手伸向富庶的兩江,時戟掩飾嘲諷,直道:“陛下既想派出欽差,臣往年曾去過江南,願盡微薄之力,為陛下效勞。”

皇帝被這厚臉皮的自薦氣得渾身發抖,只是,時戟在朝堂上是“兵痞子”作風,而且,他就算離開京城,皇帝根本不能改變局勢。

事已至此,皇帝頹然:“有勞皇叔。”

於是,時戟明目張膽把肥差攬到自己身上,臨出發前,他站在紫宸院外呼了口氣。

這一走,至少是月余。

他是想道別,但他都猜得出蘭以雲要問什麽了,定是“什麽時候回來,我調制的香還需要你幫忙”,之類的。

想想就窩火。

終究是沒再踏入紫宸院,時戟南下。

時戟忙於公務,只聽陸立軒對她的稟報,每次都是“尚好”,雖沒有新意,但他每天都得聽。

因為從“尚好”兩個字,他腦海裏就勾勒出她調香的側顏,靜謐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