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謝虞舟突然說出這麽句話,靳淵顯然聽出了他已經記起不少東西。

但從靳淵那瞬間的表情來看,謝虞舟很難覺得那是喜悅。

靳淵低聲問道:“你想起來了?”

謝虞舟搖頭坦言說:“只能想起這點。”

謝虞舟也想不透自己當年怎麽會被靳淵所欺騙,真的認為他就是個被人欺負不懂得還手的小可憐。

把對方接到自己家裏,每天關心他在學院裏的狀況,甚至好幾次還險些為了替他出頭去哨兵學院找人算賬。

現在回想起這些記憶,謝虞舟才覺得自己當時肯定是被什麽東西蒙了心才會相信靳淵的鬼話。

其實這也不算太難理解,畢竟當年他和靳淵剛接觸的時候,靳淵的確就是個被人追殺欺負的可憐少年,在聯邦無依無靠甚至連身份銘牌都沒有,再加上他後面有意在裝可憐,所以謝虞舟對他沒什麽防備,自然就只把他當成了個普通人。

但現在不同,謝虞舟失去記憶醒來後,剛聽說靳淵的名字,就已經知道了他是個風頭正盛的大人物,當然不可能再對他毫無戒心。

所以說,他當年就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一直把靳淵當成小可憐?

謝虞舟:“……”

他當初究竟是有多缺心眼?他該不會到最後都沒看破這家夥的偽裝?

謝虞舟質問起靳淵,靳淵在謝虞舟面前表現得無比聽話,自然立即就回答道:“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是怎麽從戰俘星球出來的。”

答案是他是殺了很多人才從那裏逃出來的,從八歲的時候,靳淵就已經知道怎麽樣對付自己的敵人了。這些事情當年的謝虞舟沒有詢問,是今天為了解釋嶽晝星實驗基地的事情,靳淵才說出了真相。

靳淵坦然說出這話的模樣,就好像在說謝虞舟才是不占理的那方。

謝虞舟不能完全記起過去,也沒法代替過去的自己去和靳淵理論出氣,他只能接著問道:“那後來呢?我為什麽會讓你標記,我們為什麽會變成伴侶?”

靳淵回答這個問題沒有半點遲疑:“我向你求婚,然後你答應了。”

謝虞舟都已經準備好要聽靳淵的胡編亂造,但靳淵直接說出這麽句話,雖然明知道這只是在復述當年發生過的事情,但謝虞舟對上靳淵專注的眼神,卻還是忍不住覺得,他像是在對自己再次說出這句話。

對於這種突然的表達,謝虞舟怔了下才迅速醒過神來,恢復平常的神態說道:“就這樣?你覺得我會相信?”

靳淵垂著眼,沒立即出聲。

謝虞舟要是到現在都還沒習慣靳淵的行事,他就是眼瞎了,他覺得靳淵嘴裏根本就沒有幾句稱得上是實話。

靳淵在他的注視下出聲道:“其實是我當時死纏爛打每天都……”

光聽這個開頭,謝虞舟就立刻打斷靳淵:“少來,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這次靳淵的沉默持續的時間長了許多,靳淵在這之後終於再次出了聲:“我不知道。”

謝虞舟不太能聽明白靳淵的意思:“不知道?”

結成伴侶就結成伴侶,不管發生了什麽,肯定都是有理由的,但是靳淵說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作為跟自己結成伴侶的那位,居然現在說不出原因?

在靳淵接下來的講述當中,謝虞舟才發現,事實好像的確就是這樣,不光是靳淵不知道,就連現在的他自己本人也有點弄不明白。

根據靳淵所說,當初他小心翼翼和謝虞舟相處,謹慎地藏著自己的心思不敢告訴謝虞舟,但可惜他的心思到最後還是沒有藏住。

事情正好發生在那次謝虞舟發現蟲族的新實驗基地回來之後。

那次謝虞舟受了很重的傷,靳淵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謝虞舟,為此他甚至連哨兵學院也不去了,不管是誰打來通訊他都統統掛斷,只守在謝虞舟的身邊,照顧他直到他的狀況慢慢好起來。

後來事情當然就暴露了,靳淵在哨兵學院沒有請假,也沒有接教官們的通訊,甚至還因此錯過了學院非常重要的測試,之後靳淵的教官找到謝虞舟家裏,向謝虞舟這半個“監護人”說了這些事情,並且還列出了靳淵在學院裏的各種不合群與不守規矩,最終向謝虞舟提出了如果靳淵再這樣,就只有讓他退學的決定。

謝虞舟:“……”

雖然已經不記得這些事情,但聽到這裏,他還是控制不住地有點想捏緊拳頭,仿佛當年被熊孩子氣得頭疼的感覺又回到了身體裏。

靳淵接著講述,在聽到那些話之後,靳淵當然非常生氣,他趕著靳淵回去學院,然而靳淵說什麽也不肯,謝虞舟無法理解靳淵的選擇,忍不住質問起來。

而就在那種混亂的狀況下,眼見自己就要被謝虞舟趕走,靳淵終於脫口說出了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