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堅定的信者(第2/4頁)

男人拿著酒罐的手頓了頓,他的目光有些呆滯,直直的看著手裏的酒罐,過了一會他才擡起頭看著亞歷山大:“老爺,您可能不知道我們為什麽要留在這裏,不過請您放心,我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男人說著又看了一眼亞歷山大,然後往嘴裏狠狠灌了兩口酒放下已經空了的酒罐,再回頭向著幾個同伴打了個招呼。

那幾個人默不作聲的站起來,他們臉上都還掛著之前在排水溝裏逃跑時沾染上的汙漬,不過他們的神色很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即將到來的危險驚慌失措。

“您要讓我們給城外傳什麽消息?”跛足男人順手扯下沾在花白頭發上的一塊汙泥甩甩手,裂開嘴露出一口黑黃的爛牙“我們的機會可不多,所以您要想讓外面知道什麽最好都講清楚些。”

亞歷山大知道他說的不錯,法國人並不愚蠢,他們知道城內發生的騷亂肯定會引起城外敵人的注意,所以法國人才試圖盡快鎮壓住城裏的局勢,否則他們可能就要有大麻煩了。

這種時候法國人肯定會加強戒備,這些人雖然對布爾格斯城十分熟悉,可是想要混出城去依舊十分危險。

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暗道的出口,亞歷山大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經過太久的時間,猶大會也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究竟還有多少人依舊保持著當初猶大接受耶穌基督教誨時的信念,這已經是無從考據。

事實上這個組織從一開始就因為他們特殊的來歷注定無法在歷史上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世人面前。

這就讓他們只能借用種種名義悄悄的推行自己的那套東西,所以在這期間就難免夾雜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時間久了很多人甚至早已經忘記或是根本就對原來的信念變得模糊不清了。

至於那些已經漸漸成為了上層貴族或是富商的體面人,他們究竟是否還會願意繼續與猶大會這種注定成不了大事的秘密組織有瓜葛都成了問題。

莫迪洛伯爵是否也是這樣的人,亞歷山大並不知道,不過他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伯爵與這一切有的千絲萬縷的聯系。

事情的變化出乎人的意料,但是一切卻又似乎終於有了某種合理的解釋。

倒黴的喬邇,老謀深算的伯爵,恩裏克,阿爾芙特修女,還有那個唐·巴維,這些人的關系似乎在這一刻都聯系了起來,也讓亞歷山大似乎看到了一張編制了不知道多少年,就等著有獵物上鉤的大網。

只是這一切都隨著當初那個的喬邇·莫迪洛修士的死化為了烏有。

一個跛腳男人一瘸一拐的在林子裏走著,他凍得不輕,一邊走一邊不停的哆嗦,一道水漬順著他濕淋淋的衣服流到地上,在他身後留下一條時斷時續的痕跡。

一個人如果要從布爾格斯出城可以選擇兩條路,經過城門或是從城西的碼頭走水路。

但是如果城門已經被封鎖,而碼頭上又已經沒有了船只之後,唯一離開的辦法就是涉水渡河。

11月的河水冰冷徹骨,身子泡在裏面只一會的時間就可以讓人全身麻木。

可這還不是最難受的,當從河裏爬上岸,全身濕透的面對瑟瑟寒風時,那種能夠把人的血液都會凍住的寒冷才會讓一個人近乎崩潰。

跛腳男人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他只記得在爬上岸之後就立刻鉆進了樹林,然後就沒命的向前走,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已經僵硬的身體盡快暖和起來。

可是不久,他就開始覺得喉嚨幹得如同灌進了燒紅的木炭,他大口大口的吸著冷颼颼的空氣,腳下踉蹌著不停挪著步子。

遊到河對岸雖然可以從城中逃走,但是要想去卡斯蒂利亞軍隊的營地就必須再次過河,而最近的一座橋卻要在好幾法裏之外。

男人不停的向前走著,他的腳已經失去了知覺,所以並不知道泡了水的毛氈靴子已經磨爛,露出了的腳後跟在地上摩擦著劃出了一道道的血口。

“耶穌對猶大說,你該信你當信的,而不是只把我說的話當成唯一的理,你指責我不當獨享名貴的膏油,因為這犯了奢靡的罪,我說這就是很好的,因為這就是當信而信……”

跛腳男人嘴裏不停的低聲念叨著,他已經有很久沒有這樣自由的出聲背誦這些經文,多年來他們小心翼翼的守著他們的秘密,而詠頌那部不可見諸世人的經文更是危險無比。

不過現在他顧不上這些了,他的身子冰冷,嘴唇凍得鐵青,而喉嚨好像燒著了一樣火辣疼痛,以至不知道哪一步邁出去後就會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這個時候的他只能用不停的背誦經文才能支撐隨時可能倒下的身體,這甚至讓他連腳掌踩在尖利的石頭上被割得血肉模糊都完全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