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魅影連連(第2/3頁)

所以當看到吉爾皮茨宮的天頂上居然有著一副絲毫不遜色於西斯廷大教堂天頂畫的三王朝聖圖時,亞歷山大不由微微張開了嘴巴。

“這可真是奇跡,”亞歷山大用只有他自己才能懂得的意思感嘆著。

他之所以會如此感嘆,是因為知道波提切利終其一生,唯一一次在佛羅倫薩之外作畫,就是十幾年前應召到梵蒂岡為西斯廷教堂作畫,那次旅行也差不多成了波提切利一輩子當中唯一一次出遠門。

所以當看到居然除了西斯廷教堂,波提切利還在吉爾皮茨宮裏留下了他的傑作,亞歷山大感到意外之余又不禁奇怪,如此的傑作怎麽會在後世默默無名呢?

而看到他這個樣子的喬瓦尼則略顯得意的同樣仰著腦袋,仔細欣賞著這幅他早就熟悉,可每次仔細看都還會欣喜莫名的天頂畫作。

“有些人不喜歡波提切利的作品,認為他是在向世俗甚至是墮落投降,”喬瓦尼隨口說,他其實並不指望這個鄉巴佬能聽懂他的這些話,一個來自下意大利鄉村的小領主怎麽會理解如此偉大作品的內涵呢,不過不論如何能有個人陪著他一起觀賞這些偉大作品,這就足夠了“這位大師的畫作總是充滿了對色彩的追求和對人物刻畫上的精雕細琢,有人認為這是不對的,甚至是媚俗墮落的,可我卻喜歡這種風格,這是一種看上去就覺得華麗得令人想要融入其中的傑作。”

“您說的對公爵,偉大的作品。”

亞歷山大隨聲附和,看著喬瓦尼完全沉浸在對畫作的癡迷中,他知道這位公爵的感嘆之詞顯然並不是對他說的,而且他並不想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什麽特別的地方,更不想告訴這位公爵,這大概是波提切利一生中僅有的一副在佛羅倫薩之外為私人創作的畫作。

喬瓦尼的感嘆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在他還要繼續說點什麽抒發情懷時,一個隨從遠遠的快步走來,他付身在喬瓦尼耳邊低聲報告了句什麽。

立刻,喬瓦尼笑容隱去不見,原本看上去始終輕松快樂的臉上隱約顯出絲陰沉。

“看來我不能留下你繼續欣賞這些偉大的傑作了,不過好在你應該會在羅馬呆很長時間,總會有機會的。”喬瓦尼對亞歷山大微笑著說,之前的那絲不快已經不見,甚至在亞歷山大鞠躬轉身走遠後,他臉上依舊始終保持著笑容。

只是當夏桑走到他的身邊時,喬瓦尼的神色才慢慢沉了下來。

“這個人,對我們有用嗎?”夏桑同樣看著遠去的亞歷山大背影“一個鄉下的農夫。”

“鄉下的農夫有時候可能比空有其表的貴族更有用,就像你丈夫。”喬瓦尼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傑夫裏可是你的兄弟。”夏桑微微撇了下嘴。

“所以這才是更糟糕的。”喬瓦尼搖搖頭無奈說“好了,我們去見傑夫裏吧,他已經快到了。”

亞歷山大離開吉爾皮茨宮的時候,恰好看到輛有著波吉亞家族徽章,由幾名衛兵保護的馬車停在宮前。

來人顯然行色匆匆,所以不等馬車停穩,一個很靈活的身影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雖然離得有點遠,亞歷山大還是看到那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或者準確的說是個少年。

那個少年身上穿著間很醒目的深紅色過膝短袍,一條白色的褲子從短袍下擺露出來,他的頭上戴著頂黑色的後絲絨帽,一串很長的帽穗從後面一直拖到肩膀隨著他的動作不住搖動,把這個少年臉上那與他年齡不符的陰沉消減了不少。

那個少年看了眼從宮裏走出來的亞歷山大,然後就從他身邊快步走過,而跟在他旁邊的幾個衛兵則用警惕的眼神打量著不由回頭向少年背影望去的亞歷山大。

這個看上去不太高興的少年,大概就是傑夫裏·波吉亞了。亞歷山大暗暗猜測著。

傑夫裏·波吉亞,12歲的時候和那不勒斯的夏桑結婚,現在他應該是14歲,正是充滿叛逆和暴躁的年齡。

這個年齡的少年人有著自認成熟的頑固和對所有人的懷疑,因為青春的躁動而顯得容易激動的性格總是讓他們做出種種沖動的決定,如果這個少年再有的確能把這些決定化為行動的能力和條件,那麽他們往往會做出讓長輩和大人們目瞪口呆的事情來。

看著傑夫裏·波吉亞怒氣沖沖走進吉爾皮茨宮的背影,再想想不到一年後喬瓦尼那莫名其妙就丟了性命的下場,亞歷山大擡頭看向眼前這座頗為雄偉的宮殿,又不禁想起了吉爾皮茨宮中那副從未在後世為人所知的波提切利的畫作。

一時間,亞歷山大覺得這座宮殿變得不那麽讓人舒服起來。

街上巡邏的法國士兵很多。

慢慢的亞歷山大就注意到,法國人除了以台伯河為界,從不過橋之外,似乎台伯河東岸這邊也有些地方並不去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