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平民,貴族,與王後(第3/4頁)

而年輕的寡婦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那些人去巴結她死去丈夫的叔叔。

“陛下,”一個隨從小聲說“有位貴族希望能覲見您,不知道您是否允許。”

從悲傷中清醒過來的王後詫異的看看隨從,然後向他身後遠處望去,見到了遠遠被幾名仆人擋在路邊的一個年輕人。

這是個很陌生的年輕貴族,雖然他那頭紅色的頭發和頗有棱角的臉型看上去很吸引人,但王後還是對他沒有什麽印象。

王後有些奇怪,對自己如今的處境她不是沒有預感。

其實早在斐迪南病重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了如今這種可能,不過現在她還來不及考慮是不是該趁著腓特烈還沒登基時候,就離開那不勒斯這塊傷心地,也免得讓別人看著她心煩。

所以見到這個忽然出現的年輕貴族,王後有些因為不知道他的目的而拿不定主意。

年輕的前王後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很尷尬,從被人尊崇的王後變成了無依無靠的寡婦,因為沒有誕下子嗣,她甚至連繼續留在那不勒斯都不太可能。

雖然還沒有人公然說出來,或者連個暗示都沒有,但王後已經能察覺到王宮裏那些侍從仆人們態度的微妙變化。

甚至連以前顯得最為忠心的宮廷總管,都用婉轉的方式向她表示,她要求在葬禮上穿戴的某件首飾,因為是“屬於王室的珍貴財產,而且過於艷麗,所以不便於在這種時候拿出來使用”為理由,而拒絕了她的要求。

這樣的羞辱讓王後幾乎崩潰,但多年來養成的驕傲卻又令她不甘。

只是接下來的窘迫再次打擊了她。

在斐迪南死後她才發現,她的丈夫生前很不擅於理財。

即便逃亡期間依舊窮奢極欲的享受,讓斐迪南的錢袋子很快相形見絀,即便是回到那不勒斯之後有所好轉,可他的手裏依舊並不寬裕。

可就是這樣,斐迪南也沒有稍微節省一點。

所以當王後打理她的丈夫留下來的財產時才發現,除了注定不歸她所有的後冠和王宮,斐迪南自己幾乎都是靠舉債過日子,以致他死之後,除了一個債台高築的爛攤子,幾乎什麽都沒留下。

這讓這位王後不得不想辦法為日後做打算,甚至已經開始考慮是不是該變賣一部分東西,好作為離開那不勒斯的路費。

所以對王後來說,一個貴族這個時候不是去逢迎腓特烈,而是要求覲見她,這未免有點太過奇怪,甚至她懷疑這是不是菲特烈設下的什麽圈套。

不過她卻不能不回應,她知道現在腓特烈一定正在想辦法找她的茬,如果因為猜忌而拒絕這個人,很可能就會被按上個傲慢無禮,有失身為王後體統的罪名。

“他說他是誰?”王後低聲問。

“他說自己是阿格裏的貢布雷,陛下。”侍從小聲回了句後,又加了上一句“陛下請允許我向您稟報一聲,他就是那個為那不勒斯送來糧食的貢布雷。”

“哦,是嗎?”王後的聲音略微有些變化,同時她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掠過侍從的臉。

雖然不知道這個侍從從那個貢布雷那裏得到了多少好處,才會這麽為那個人盡力舉薦,不過王後倒的確想起來了這個年輕人。

不過她想到的可不是什麽讓人愉快的事,而是這個人曾經在她丈夫的葬禮上與腓特烈之間的齷齪。

這倒是讓王後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點好奇。

“那就讓他過來,”王後對侍從吩咐,然後略微一頓接著又說“告訴他,不需要報上自己的階級了。”

侍從略微有些詫異,不過立刻躬身而去。

而聽到這個命令的亞歷山大,也多少有點意外。

作為新晉貴族,亞歷山大曾經從那不勒斯的掌儀官那裏學習過一些必須遵循的宮廷禮儀。

作為阿拉貢王室分支,雖然這個時候的那不勒斯王室還沒有出現後來西班牙皇室那種近乎繁瑣得變態的禮儀規則,但也已經有了一套較之其他國家王室都要正規得多的禮儀規範。

而自報階級就是其中的一種。

不同的階級就要依從不同的約束規則,甚至連距離王後身前的遠近都各種不同,而他這個阿格裏的領主雖然名聲很大,顆認真說起來只能算是貴族裏的末流。

王後又這樣的吩咐,可以說正是為了體貼他這個尷尬的身份。

亞歷山大的心不由微微提了起來。

他決定拜訪這位王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之前的沖突讓亞歷山大知道與腓特烈注定無法妥協。

而腓特烈很快就會成為那不勒斯的國王,這也已經是注定的事情。

這些天他遭受的冷遇與其說是因為與貢薩洛的原因,不如說是因為腓特烈,只是之前人們畢竟還要掩飾一下,可隨著斐迪南下葬,這一切也就真正暴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