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真與假,虛與實(第2/3頁)

莫迪洛心中揣摩著,疑惑始終縈繞他心頭不去,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繼續探究。

黑色的旗幟從王宮大門上方的門樓一直覆蓋下來,把那不勒斯王國的徽章完全遮住,在任何時候往往都預示著災難與不幸的黑色在這一刻似乎完全隆重了整個王宮。

所有的旗幟都在這由黑色覆蓋的門樓前向前垂下,以表示對駕崩國王的哀悼。

亞歷山大跟在莫迪洛身邊,當經過王宮城墻的大門時,他稍微停下腳步略微擡頭向上看去。

在初秋清風吹拂下,被黑色喪旗掩蓋的王徽隨著喪旗旗角的不住飄擺時隱時現,王徽上的藍色與金色跳躍著亞歷山大的映入眼簾。

上一次進入這個王宮時,他還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甚至只能被人帶著從旁邊的小門進去,而當時的國王還是那個時而清醒時而瘋癲的斐迪南。

現在,他已經站在這座王宮的正門下,而那個年輕的瘋癲國王卻已經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孤零零的躺在雖然奢華對他卻已經毫無意義的棺材裏。

他的王冠已經被摘走放在一邊,相信除了他的妻子,在這個國家裏幾乎沒有幾個人真正為他的死傷心。

甚至就在他還沒有咽氣的時候,人們就早已經不再關心他的死活,而是開始去操心究竟由誰接替他帶上王冠。

這一刻,亞歷山大不禁對那個只見過一面,而且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好印象的斐迪南浮起一絲憐憫。

“國王,不是只有戴著王冠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莫迪洛似乎能感覺到亞歷山大這一刻的心情,他也略微擡頭看著門頂上的王徽“王冠永遠只有在那些真正王者的頭上才會發光閃耀,而有些人即便從降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將來會戴上王冠,但是如果他不能履行作為國王的職責,也有可能會被別人從頭上打落。”

亞歷山大心中輕動,他不知道莫迪洛這話是在暗示還是有感而發,畢竟就有一個人恰恰正是他這些話的活證據。

卡斯蒂利亞的國王恩裏克。

恩裏克剛愎自用而又盲目無知,作為卡斯蒂利亞的國王,他一次又一次的犯下種種錯誤卻又不肯改正,哪怕曾經有人願意幫助他,可他每一次都因為昏招頻出而漸漸失去了作為國王的權威和尊嚴,甚至最後連自己妻子的名譽都無法保住,任由別人肆無忌憚的指摘他的女兒是王後與別人私生的孽種,最終正是經由這種充滿惡意的指責和詆毀,恩裏克居然被他的同父異母的妹妹斥為失德而被罷黜以致失去了卡斯蒂利亞的王冠!

這麽個人的確是很符合莫迪洛所說的那些話,只是有一點讓亞歷山大有點在意的是,這位倒黴的恩裏克國王,恰恰正是作為喬邇·莫迪洛的他名義上的父親。

亞歷山大的心頭飛快轉著念頭,他摸不清楚莫迪洛忽然對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麽,是真的有感而發還是暗示或依舊是試探?

對自己是否該承認已經知道“父親”身份這件事,亞歷山大始終拿捏不準。

亞歷山大知道,如果他真是喬邇·莫迪洛那個胖子,那麽他就不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

從當初他被坤托從聖賽巴隆帶出來的情景看,亞歷山大能猜到喬邇·莫迪洛是完全不清楚他自己究竟是誰的。

甚至也許連坤托也並不知道他在找的這個人究竟有多麽重要,否則他和修道院長也不會因為喬邇忽然發病就決定找個人冒名頂替。

也許他們只知道這個人是什麽大人物的私生子,但絕不會知道他會是卡斯蒂利亞前國王恩裏克的兒子。

那麽自己是不是應該裝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亞歷山大之前曾經認為自己應該這麽想,而且這也是他雖然對箬莎透露了“真實身份”,卻始終對身世含糊不清原因。

但是現在看著莫迪洛,亞歷山大的心中忽然閃過個念頭。

難道他不應該是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世的嗎?

至少在現在這種時候,作為那不勒斯的英雄甚至是拯救者,他已經可以面對莫迪洛。

讓亞歷山大決定徹底撕破這層偽裝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他想起了奧斯本,那個巴勒莫的裁縫。

亞歷山大一直到現在依舊奇怪奧斯本是怎麽會知道那麽隱秘的事情,不過他從沒懷疑過奧斯本對他說謊,除非關於“他”的身世,連那個裁縫自己也被騙了。

這是因為他當初在面臨危險不得不把秘密告訴奧斯本時,那個裁縫的確是擔著天大的幹系把他保下來的。

是什麽能讓那個油滑世故的裁縫不惜冒險也要幫自己?

亞歷山大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比獲得一位國王的私生子的友誼更大的誘惑了,除非是一位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