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浪漫的貴族,狂熱的信徒(第2/3頁)

他虔誠的遵循多明我會近乎苛刻的規則,以苦行僧般的方式磨練自己,也磨練他人。

正因為這種堅韌和執著,薩伏那洛拉漸漸獲得了人民的擁戴,當美第奇家的人被憤怒的民眾趕出佛羅倫薩後,擁有著巨大聲望的薩伏那洛拉成為了佛羅倫薩的全權執政。

可即便是得到了最高的權力,薩伏那洛拉依舊堅守著他的初衷。

他拒絕住進美輪美奐的美第奇宮,依舊住在聖馬可修道院那間簡陋的小屋子裏,每天淩晨起來的第一件事是祈禱,每天睡前的最後一件事也是祈禱,對他來說,食物和水只是維持活命的東西,而藝術,則是肮臟和令人作嘔的!

他下令封掉了原來由美第奇家族贊助建立的藝術學校,焚燒了大量被視為腐朽墮落甚至是充滿淫蕩氣息的藝術畫作,在人民的歡呼聲中,他親手揮舞鐵錘砸掉了龐洛,賀莫邱,賈思喬這些大師留下的珍貴雕塑的頭顱。

不再有引人墮落的靡靡之音,也沒有了只會讓人滿足口腹之欲的饕餮宴會。

女人帽子上作為裝飾的五顏六色的漂亮羽毛不見了,男人們誇張的肩襯也已經消失,至於那些毫無用處只會彰顯奢靡的各種花邊襯絲,則完全沒了蹤影。

為了防止奢侈浮華這種腐蝕人心的東西,他派人走街串巷,對那些公然穿戴華麗裘皮和首飾的女人,會記下她們的名字,然後讓她們的家裏人繳納一筆奢侈稅,而對違反那些好酒貪杯或是貪花宿柳的男人,則課以重罰。

在薩伏那洛拉的引導下,莊嚴神聖的聖歌和沒有任何花紋修飾的簡樸服飾取代了華麗與奢靡,洋溢著神聖氣息的聖餐祈禱取代了引人墮落的低俗宴會。

而對人,薩伏那洛拉是堅定秉承著原罪和性惡論的。

他用布道勸解世人,也用布道啟迪所有人,他鼓勵那些向他懺悔的仆人揭發自己主人的不軌,啟發鄰居們勇敢的站出來指控朋友的越規,在薩伏那洛拉看來,只有這樣才能建立起一個人人純潔的神國的世界。

就這樣,從兩年前起,薩伏那洛拉開始了他對佛羅倫薩的統治,同時也把佛羅倫薩這座曾經是這個時代最激情四射的城市,帶上了完全不同的另一條道路。

這樣的一個薩伏那洛拉,是讓整個時代都為之瞠目結舌的人物,不過這並不是令人對他側目真正原因。

讓各個城邦把他視為異類的,是他對法國人的態度。

當面對來自法國的巨大威脅,連一些素有冤仇的國家都決定聯合起來對抗查理八世的貪婪時,薩伏那洛拉卻向查理伸出了橄欖枝。

他盛贊查理作為明君的睿智和法國人作為拯救這座半島人民救星的壯舉,甚至在一場布道的時候面對民眾公開說出“與法國結盟,認法國為我們的兄長之國,視那位勇敢而寬大的國王為我們的慈父,與法國共同焚燒和摧毀這腐朽的時代,是作為佛羅倫薩人的驕傲”。

美蒂奇家族是因為毫無骨氣的向法國人投降而被憤怒的佛羅倫薩人趕下台,可帶領民眾發起暴動推翻他們的人,卻偏偏是個視法國為兄為父的人,這不能不說是個很大的諷刺。

而薩伏那洛拉不但說了,也的確這麽做了,他不但主動派出使者與查理聯系,甚至還給法國人提供了大量的各種資助,在他看來法國人是上帝派來懲罰這些墮落僭主的上帝之手,是超越世俗的神的使者。

這就讓他一下子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特別是在導致查理八世慘敗的福迪諾戰役之後,薩伏那洛拉的日子,開始不那麽好過了。

薩伏那洛拉是和法王查理穿一條褲子的,這個人人都知道,而那不勒斯伯爵莫迪洛,則在那不勒斯陷落期間同樣與法國人關系曖昧,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個來自佛羅倫薩的使者,這就宴會上的氣氛霎時變得詭異起來。

“來,說說你又給我帶來什麽了,”莫迪洛不動聲色的依舊對站在桌後的亞歷山大說,然後他向那個佛羅倫薩使者解釋道“這是來自燈塔另一邊的西西裏的使者,我想他也給我帶來了些東西。”

迎著對方望過來的探究目光,亞歷山大飛快轉著念頭。

對薩伏那洛拉,亞歷山大早有所聞,原本以為也許要很久之後才會去對他來說有著特殊意味的佛羅倫薩,至於到那時是否還有機會與這個充滿矛盾的人有所交集還不得而知,可沒想到這麽快就見到了他派來的使者。

不過莫迪洛這時讓他站出來,亞歷山大卻感覺怎麽想他都沒安什麽好心。

薩伏那洛拉是個徹底的親法派,莫迪洛和法國人也關系復雜,不過隨著聯軍勝利,這兩人處境未免有些尷尬。

“大人,我同樣帶來了來自西西裏的友誼,”亞歷山大向莫迪洛鞠躬行禮“也帶來了希望能獲得您幫助的要求,我們希望您能支持我們與法國人之間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