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章 出人意料(第2/3頁)

“故而,太祖皇帝若是真的有準備而行,當年振臂一呼,不說百萬軍民願意隨同他出海,至少十萬二十萬總有的吧?可是,這麽大的事,怎麽會到現在才有所謂太祖後裔現身?”

楚寬眼神意味難明地看著張壽,心情簡直是復雜到亂糟糟的。

而和他相比,朱涇的反應相對冷靜而克制,畢竟,他算得上是被人挾持到此的,哪怕他也向來推崇太祖,可他對海東建國之說其實嗤之以鼻,而且此時張壽所言確實有理。

有哪位開國天子會願意丟下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然後到異域不毛之地去繼續開地圖打仗?太祖皇帝當年退位的時候固然還算年富力強,可要知道,那也和他現在這年紀差不了太多,半生戎馬帶來的損傷,那是從表面看不出來的!

因此,朱涇當機立斷地說道:“楚寬,張壽該說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現在還想如何?他算學固然精通,雜學也有所涉獵,但就如同他絲毫不懂天文星象,二十八宿之類的星星都認不出來,甚至連帝星紫微都有些懵懂一樣,他對火炮火銃之類的東西也一竅不通。”

“你難道還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給你當場夢天帝嗎?想當年王荊公也曾經有過一篇《傷仲永》,那也不是神童生在尋常民家?只不過區別是一個因為父親愚魯而最終泯然眾人,張壽卻因為自身好學,再加上又有葛老太師言傳身教,當然能大放光彩。”

張壽很少聽見朱涇對人誇他,尤其此時還是在楚寬面前,因此他不禁笑吟吟地站在那裏,等朱涇說完之後,他還非常真摯地說:“多謝嶽父大人誇獎。”

我不是誇獎你,我這是在暗示楚寬懸崖勒馬!

朱涇為之氣結,可偏偏還不能這麽說出口。他雖說自負武藝,可如今這白雲觀中裏裏外外全都是楚寬帶來的禦前近侍,他也不是沒試圖以大義相責,可這些人就好似耳聾一般選擇性無視他的話,所以他當然不會指望能夠帶著張壽沖殺出去。

哪怕知道張壽應該把阿六帶來了,他也不敢更不能冒這樣的風險。否則張壽要是出現任何損傷,他怎麽對得起寶貝女兒!更何況,按照張壽的說法,朱瑩和朱廷芳說不定也被楚寬算計在內!

因此,見楚寬面上更加陰晴不定,他心下一急,又厲聲喝道:“更何況,我當年讓吳氏帶著張壽在融水村,確實調了舊部過去就近照看,卻也只是讓那些昔日老兵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並不曾讓人時時刻刻盯著他,他母子二人又不是囚犯!”

“說不定就真的有海外賢士探知了他的身份,於是覺得有可乘之機,所以才特意教導他呢?你應該知道,太祖皇帝固然退位之後飄洋出海,而當後來他失蹤,太宗皇帝為他發喪之後,又有曾經在國子監治學的賢士也坐船遠洋海外!這麽多年了,他們未必就沒有學生弟子!”

這就是背後有人的好處了……

張壽輕輕吸了一口氣,心想自己也就是在鄉下那三年吃了點苦——甚至都稱不上苦,因為那只不過是勤儉節約小地主的生活——自從有了老師,多了婚約,固然多了些風刀霜劍,有時候也莫名其妙被人針對,可卻也時時刻刻有了大樹撐腰。

因此,他也就無辜地回望著楚寬,直到看見對方輕輕一翻手腕,亮出了一柄尖刀,他這才面色漸冷。下一刻,他就聽到背後傳來了朱涇的聲音。

“張壽,到我身後來!這家夥瘋了!”

幾乎是在朱涇這頭兩個字話音剛落之際,張壽就想都不想地往地上猛然一撲,壓根不顧形象地往旁邊一個翻滾,果然接下來就是砰砰連聲炸響。他並沒有因為朱涇的話而貿貿然去靠近自家這位嶽父,直接就瞅準了一旁那根頂天立地的柱子。

直到後背撞上柱子,整個人也隨之停下,耳邊聽到正中央那分明正在激烈交手的聲音,張壽這才在心裏苦笑了一聲。

朱涇都看出楚寬是瘋了,更不要說阿六這個眼明手利的人了。只不過,這麽一打起來,白雲觀中其他那些家夥還不是瞬息就到,雙拳難敵四手,這小子難道還能把一堆禦前近侍全都扛下來不成?

就連花七趕到,估計也攔不住那樣一批人!果然,下一刻,他就聽到了楚寬那遊刃有余的笑聲。

“張學士,剛剛趙國公說你不懂得火炮火銃,說你不懂得天文形象,就差說你只是個懂得算學的書呆子了。可剛剛那一聲聲猶如火銃炸響,火光四濺的東西是什麽玩意?你敢說你那天工坊中,就只做什麽座鐘紡機之類的嗎?就沒有做過這樣精妙的火器?”

知道楚寬是想要分阿六之心,然後伺機靠近自己,耳聽得炸響依舊在不斷響起,這偏殿中依舊煙霧彌漫,剛剛在翻滾之間已經用隨身玉葫蘆中浸濕絲巾捂住口鼻的張壽,卻依舊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