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 三個臭皮匠,一個諸葛亮(第2/3頁)

“皇上,之前臣等看到高麗國書的時候,票擬上說何曾下詔,何來貢女,就是因為對那國書上的所謂奉詔二字實在是驚詫。但我朝當時頒詔是怎麽說的,既然有貓膩,恐怕光去翻找我朝這邊詔書的底稿,已經沒什麽用了。臣覺得,還是得先去試探試探。”

說到這裏,吳閣老頓了一頓,隨即才笑容可掬地說:“此次來的那位高麗王族者山君,好像是要進國子監讀書的?既然如此,找幾個貴介子弟帶他出去轉轉,順便探問一二,應該能把實情問出來。”

然而,吳閣老此話一出,旁邊孔大學士就沒好氣地刺了一句:“吳閣老想必忘了一件事吧?如今的國子監中,好像沒幾個貴介子弟了。半山堂已經搬去外城公學了。”

吳閣老那張臉頓時微微一僵,隨即就有些氣惱地反諷說:“孔大學士這話倒是奇了,國子監六堂裏,就至於一個貴介子弟都拎不出來?想當初趙國公那位大公子還曾經冠絕六堂,名噪一時,如今六堂一個成器的官宦子弟都沒有,這國子監學官都是吃白飯的嗎?”

張鈺見這一回竟然換成吳閣老和孔大學士針鋒相對,大學士張鈺頓時哭笑不得。然而,他暗自瞥了一眼皇帝,就只見人雖說不置可否地在那摸下巴,可眼神卻明顯有些飄忽,很顯然已經走神。

權衡皇帝那性格,他就暗自覺得,皇帝是首肯吳閣老這個提議。只不過,如今的國子監中,要挑出朱廷芳這樣文武雙全,能力卓絕的人,就連他都覺得不太現實。

別說國子監,多少進士及第金榜題名,文章寫得花團錦簇的人,剛做官時也是磕磕絆絆,待人接物也是缺點多多。而且在他看來,國子監中最優秀的學子去對付者山君這種高麗貴胄,那其實是壓根用錯了人。

於是,他當機立斷地說:“皇上,臣以為吳閣老此計可行。只不過,高麗那者山君雖說年少,但他們從建國開始就是迫父退位,迫兄退位,而後又是靖難……總之就沒消停過,王族必定小小年紀就胸有城府,所以一般品學兼優的監生,恐怕沒用。”

孔大學士一下子就聽出了張鈺的弦外之音,當下就黑著臉問道:“張大學士的意思是,監生不行,讓公學那些小滑頭出面?”

“怎麽能叫小滑頭呢?”吳閣老剛剛和孔大學士磨嘰這麽久,就是想把這個由頭帶出來,卻沒想到被張鈺給占了先,因此委實有些小小的懊惱,但有人一塊幫他扛住孔大學士,他自然樂得繼續擺事實講道理。

“陸高遠浪子回頭變天才;張子深霸道公子今回頭;張武張陸在邢台也做得有聲有色;朱二郎如今也是朱公好農……這些人裏頭,也就是一個陸三郎在公學,其他的其實都出師了。他們論身份不低於那者山君,論見識還遠遠超過,而且……”

“孔大學士你說者山君這樣一個高麗王族,是願意和那些他永遠都不可能招攬過去,對於他來說也完全沒有用處的普通監生來往,還是願意和這些身份尊貴,長輩是朝中重臣勛貴,日後說不定對他有助益的貴介子弟來往?”

被吳閣老說到這份上,孔大學士只能無可奈何地閉嘴。偽詔事件雖說和他完全無關,但他還是不想讓張壽又或者陸三郎張琛等人有出彩的機會,可他夾袋裏裝的都是些出色的才子,確實拿不出張琛等人這樣的貴介子弟。

但這並不妨礙他嘿然冷笑一聲:“你們別忘了,想當初張琛曾經當街怒罵過的那個高麗王族,如今已經是高麗王了。只要那個者山君有腦子,看到張琛有多遠就會躲多遠!”

“太祖禁令,那小子敢違背,當然該罵該打。”

這一次,冷著臉接口的人卻是皇帝:“要是被朕遇見,那也是照此辦理。高麗號稱奉行的是什麽儒學,可實際上卻是以人為畜,踐踏民力,所謂科舉也不過是兩班子弟同場競技,貴者恒貴,賤者恒賤,只學到了我華夏這歷代科舉的一層皮!”

孔大學士聽得提心吊膽,生怕皇帝一時氣性上來,打算下詔申飭高麗——好在皇帝也就是嘴上罵兩聲,罵過之後就嘿然一笑。

“不過關朕什麽事?唐高宗當初倒是把高句麗打到亡國,結果卻便宜了新羅,只要他們恭順,朕管他們是不是把自己的子民當成牲畜!至於在我大明地界之內坐轎子,看在那小子年紀尚幼,一路顛簸,說話還算恭謙的份上,派人申飭兩句就完了。”

吳閣老聽皇帝已然定了基調,他這才笑道:“這位者山君坐轎子到城門後再換了主客司所備馬車的事,臣倒是聽說了一點緣由。據說,是他乘坐的兩輛馬車一路顛簸修補,最後支撐不住散了架子,卻又不願意坐其他人的車,這才把隨行預備的那轎子拿出來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