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孝子,忠仆?

我是不是又坑大哥了……他才剛新婚燕爾,結果也就休了一上午,下午就去衙門了,就連那些出鎮邊關的將軍,也沒他這麽勤勉。

現在要是皇帝真的打算把這一連串事情抽絲剝繭的任務交給大哥,輕描淡寫說不如查個水落石出的我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當朱瑩走出乾清宮時,不由很煩惱地晃了晃腦袋。當聽到身邊傳來一聲笑,她側頭一看張壽恰是笑得樂不可支,她就嗔道:“阿壽,你還幸災樂禍!我不就是說了一句請高手去追查嗎,怎麽就非得要我大哥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明明有的是查案子的人才!”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這三法司固然有的是人才,但查這種事,誰不是顧慮重重,瞻前顧後?除非宣大總督王大頭回來,否則要論擔當,滿京城還有人能比得上你大哥嗎?所以,瑩瑩,你這可以稱得上是堅定坑大哥,永遠不動搖。”

朱瑩終於被張壽調侃得惱羞成怒,一個箭步躍上去就想讓他好看,可卻沒想到張壽一閃身就躲在了某人身後。

一看那是從乾清宮裏出來的三皇子,再見其面色黯然,欲言又止,她看到張壽正雙手按在這位小太子的肩膀上,她那一顆心不知不覺就軟了。

“太子殿下,能夠查到那樣的結果,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接下來就交給專業的人去經手。雖然阿壽說我坑大哥,但誰要我大哥有手段,有擔待呢?我就是不說,皇上也會想到他的。”

雖然朱瑩這話聽著像是犯錯之後再死鴨子嘴硬,安慰別人的同時也安慰自己,但張壽卻知道,雖然皇帝還有花七這樣的心腹可用,但暗地裏的調查結果,是需要明面上的人做配合的,更何況這個明面上配合的人要具有說服力,還要承擔大部分責任。

秦國公張川論身份地位資歷當然可以勝任,但是,這位畢竟一貫以柔示人。朱涇當然地位更高,更能壓服人,但朱涇那是兵部尚書,不是刑部尚書……

因此,察覺到自己雙手按著的那肩膀有些僵硬,雖說看不見三皇子的正臉,但張壽還是溫和地說:“太子殿下,那些案子為了能有個結果,早就快刀斬亂麻地結案了,如今就算真的重新查,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所以,別想這麽多,不要覺得什麽事情都是你的責任。”

“剛剛我在皇上面前說的話也並不是為你開脫,其實我真的一直都覺得,你那兩個兄長固然不是什麽好鳥,亡故的廢後也是死有余辜,但其中一些事情,指不定是別人栽在他們身上的。就猶如歷史上不少赫赫有名的奸臣惡黨,也常常會背很多不屬於他們的黑鍋一樣。”

說到這裏,張壽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很多歷史上被人唾罵的奸臣,其實都是給皇帝背黑鍋的。

有好下場的比如秦檜,那至少身前還能夠風光無限,甚至還封了王爵,哪怕死後一度被追奪謚號,可後來照樣又神奇地被另一個奸臣平反。而諸如嚴嵩這種一度權傾朝野的,卻是根本沒能壽終正寢。皇帝一股腦兒把黑鍋往人頭上一推,自己仿佛如同白蓮花一般潔白無瑕。

奸臣,甚至還包括大多數所謂的權臣,除非能成功謀朝篡位,否則大多數時候,就真是替皇帝背黑鍋的。別看無限風光,然則卻也替皇帝承擔了萬眾怨念,因此一旦成為眾矢之的,皇帝只要從善如流地采納忠言,把這個奸臣除掉,那就又搖身一變成了什麽聖明之主。

當然,有些時候奸臣不太好鏟除,比如韓侂胄,那當皇帝的就不得不用盡手段了……

咳咳,他好像想得太遠了。但是,從這種角度來說,廢後以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死,是不是也可能皇帝對這母子三人厭惡透頂,於是幹脆一再縱容,任由他們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然後再做出忍痛大義滅親的樣子,把這三塊最大的絆腳石直接就踢開了?

正當張壽以最陰暗的心理來分析這個問題時,他突然覺得自己雙手按著的三皇子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人就輕聲說道:“老師,我很後悔……我很後悔剛剛在父皇面前說那些話。其實我並不想為那兩個並不親厚的兄長鳴不平,我只是想讓父皇心裏好過一點。”

“如果他們沒這麽壞,父皇會不會好過一點?可我錯了,因為剛剛父皇看上去更難過了。”

張壽頓時微微一怔,隨即他就不由得苦笑了起來,那個大膽猜測也被他丟到了九霄雲外。

如果皇帝那重情義且特立獨行的一面只是假象,那麽,皇帝也實在是假裝得太好了,因為人成功騙過了大多數大臣,而且一騙就是那麽多年!算了算了,哪怕皇帝真的因為意圖立幼而策劃了這一連串事件,那也和他無關,他和三皇子一樣,又不是真的替人鳴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