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厲鬼過境

看著那一張大炕上睡相亂七八糟,正在呼呼大睡的三個孩子,張壽雖說覺得好笑,但到底沒有去推醒他們繼續問個明白,而是隨手給他們拉了拉被子,見四皇子睡著了還不老實,一只手直接擱在小花生胸口,結果小花生在那很不舒服似的亂動,他就忍不住搖了搖頭。

而等到發現一旁蕭成臉上並沒有什麽血汙的痕跡,他想到阿六剛剛告訴他的經過,意識到人應該是洗過澡了,就不知道之前進來時那副樣子有沒有把家裏人嚇一大跳,他就側頭看向一旁的阿六,滿臉疑惑地問道:“家裏難道沒客房了?所以需要他們三個人擠在一塊睡?”

張園這麽大地方,不至於需要這麽節省吧?

阿六見張壽是真的不記得了,他頓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全都用來擺桌子了。”

這一次,張壽終於沒有再問客房裏怎麽要擺桌子這種低端問題,因為他總算想起來,自己之前拒絕四皇子到家裏住,而是把人丟在城外公學和小花生蕭成做伴,那時候用的是什麽借口。

張園雖大,但據說他成婚那一天邀請了很多賓客,再加上天氣寒冷不適合紮喜棚,所以清點了一遍客房之後,吳氏就開始提前布置收拾所有客房,已經都擺上了桌椅。

這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屆時不至於會有賓客受凍著涼的狀況發生,但壞處就是原本許多空空如也的客房,現如今也都不能住人了。好在之前的客人不受影響,可新客人卻毫無疑問沒地方住了——就現在這間屋子,還是小花生原來住的。

至於為什麽是炕,而不是床。那是因為小花生在滄州的時候就更喜歡熱炕,所以張壽這書房所在的院子正好東廂房是盤炕的,就留給了這位滄州少年。

為了遮掩自己忘了喜宴這回事的尷尬,張壽就岔開話題道:“話說小花生好久沒回來了,這炕是不是燒得太涼了一些,我站在邊上都覺得不熱?”

“下午才燒的,當然不太熱。”阿六沒說自己受命陪他們出去之前,捎話回來讓人燒的炕——雖然他還沒有未蔔先知的本事,但本能地覺著很可能從外城轉戰內城,屆時說不定要回來住。

而他頓了一頓,這才又解釋道:“他們回來之後都喝了姜湯,在浴池裏泡過熱水澡驅寒,炕再燒得太熱,他們肯定睡不著。”

想到這三個小家夥今晚肯定沒少吹冷風,此時卻還在那亂蹬被子,張壽不由沒好氣地說:“這年紀的孩子最喜歡亂蹬被子,等到著涼生病的時候,卻又怕藥苦怕針灸,動不動叫苦連天。要我說,不如把被子縫成袋子的形狀,把他們整個人塞進去,然後把他們扣死在裏頭。”

“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他們受涼了!”

張壽隨口提出了睡袋這麽一個概念,而阿六卻沒當成戲言,細細一想,他就在心裏打定主意,回頭把此事告知吳氏,日後若是自家少爺和那位大小姐有了孩子,就照此辦理。

而張壽並不知道阿六已經考慮到這麽深遠,他並沒有打算叫醒這三個小家夥問話,反正該說的阿六也已經都告訴他了。

而這些信息原本就仿佛是散落的珠子,在三個熊孩子的努力調查下,就仿佛是一根線把它們全都串了起來。

有自稱華家三管事的家夥攛掇公學中的學生退學,承諾姑蘇小館中的學徒工作,甚至還包括高額薪水成功說動了學生的父母;那位所謂三管事供出了江卓兒,江卓兒則供出了派人雇他的孔九老爺,恰是與其前言互相印證。不但如此,人還附贈了一打某人做的好事。

包括為了爭官,暗害了同年的兒子。

而在蕭成扮鬼威逼下,孔九老爺一時心慌不但承認了雇兇殺人,而且還吐露出事後把出面雇兇殺人的家夥給沉了積水潭(至於沉下去的是活人,還是死屍,這卻暫時不得而知)。為了送走那催命鬼仙,這位太常博士更是滿口答應了豐厚的祭品。

這豐厚的祭品包括三牲,包括大量的紙錢和紙人紙房子,甚至還有刻著出面雇兇者生辰八字的木人……說實話,如果半夜三更有個滿臉血汙猶如從九幽黃泉歸來的童子在窗台上沖著自己要這些東西,張壽覺著自己也會被嚇得夠嗆!

想著想著,他就突然開口問道:“對了,阿六你說帶他們走的時候,悄悄出手把孔九給打昏了?那其他的痕跡你清理過沒有?”

“沒有清理,我還特意脫了蕭成兩只鞋子,在窗欄上留了血腳印。”

你這小子是想真的把人活生生嚇死嗎?張壽越想越覺得離譜,忍不住皺眉問道:“扮鬼嚇人套話,這雖說是餿主意,但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你們最後也詐出了不少消息。可留下腳印,你就不怕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