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抄家?堵門?(第2/3頁)

朱廷芳頓了一頓,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昨天孔博士到處對人說道,說是撞見我那未來妹夫派人給我買補藥,號稱其中還有能續命的老山參,足可見我這傷勢不輕。多虧了他這麽四下宣揚,以至於一撥一撥人跑我家探傷,我那二弟應付得辛苦極了。”

見那親隨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朱廷芳卻笑眯眯地說:“多謝他這麽替我四處散布流言,以至於昨夜那些奸賊自以為得計,所以繼續他們那大逆不道的計劃,結果被我順藤摸瓜一鍋端了。如此看來,孔博士卻也是勞苦功高,大皇子這一敗,皇上得記他一功。”

明知道朱廷芳這是在說反話,那親隨自是心中狂跳。然而,孔九老爺到底做了些什麽,他又不能確定,此時唯有在那邊賠笑,卻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見朱廷芳終於說完了,他只能擠出一句我這就去稟告老爺,隨即一溜煙似的跑進了門。而他出去時鎮定自若,回來時卻面如土色,孔府其他人看在眼裏,才剛安穩下來的人心不免再次浮躁了起來。一時間,那恰是群魔亂舞。

哪家都有明裏恭順,暗則心眼極多的刁仆,眼瞅著主人興許要失勢了,那自然是大難來時各自飛,於是,各處管事照管不到地方,那真是以訛傳訛說什麽的都有。其中最有市場的一種論調,就是孔大學士犯了彌天大罪,外間那隊兵馬就是來捕拿這位內閣重臣的。

之所以派了這麽多人過來,難道不是為了籍沒家產奴婢?至於沒沖進來,只是稍留體面。

因此,在孔大學士正因為那親隨帶回來的消息而大發雷霆時,孔府下人中間,一種非正常的恐慌情緒正在迅速蔓延。好整以暇等在大門口,無視陰沉天空以及陣陣寒風的朱廷芳,當看見角門前有下人鬼鬼祟祟在那張望的時候,年紀輕輕卻閱歷豐富的他立時心中了然。

他輕輕伸出手搖了搖,示意自己身後的兵馬不要反應過激,隨即就饒有興致地盯著孔府的那東西兩側角門。果然,當瞧見外頭人並沒有什麽阻止的行動之後,一個揣著小包袱的人試探性溜了出來,還一副出門辦事的模樣,竭力鎮定地往外走。

而隨著這第一個人毫無阻礙地順利離開,很快,便有第二個第三個……短短不到一刻鐘,朱廷芳就笑眯眯地看著足足五六個或提包袱或渾身鼓鼓囊囊的人從東西兩側的角門離開。

雖說他不確定在自己沒看到的地方,諸如什麽側門、後門乃至於圍墻,是否都有人匆忙逃竄,是否會被攔下,但他很確定,這種逃亡很快就會成為一股不可逆轉的潮流。很快,他終於看到了喜聞樂見的一幕——有個中年漢子推著一輛獨輪車東張西望地從門裏出來了!

直到這一刻,朱廷芳這才直接引馬上前,徑直堵在了那漢子面前。果然,他就是這麽一站,對方立刻就瑟瑟發抖了起來,卻是連頭都不敢擡地問道:“這位大人……”

“連獨輪車都推出來了,這是不打算回來了?”朱廷芳似笑非笑問了一句,見人訥訥難言,他就淡淡地說,“像前頭那些人似的揣個包袱溜之大吉,我還能只當成沒看見,但像你這樣似乎一家一當全都要搬走,我要是再裝成看不見,就說不過去了。”

那中年漢子頓時面色煞白。他仍舊不敢擡頭看朱廷芳的臉,卻是低頭縮著脖子說:“大人,小的是當初主動寫了靠身文書投效孔府做了下人,但實則並不是奴婢,身契錢一分一毫都沒拿到。小的在外頭還有父母長輩要養活,懇請您發發慈悲……”

聽到靠身文書這四個字,朱廷芳頓時哂然冷笑。

那些當官的人家每每仆婢上百,可哪裏就真的全都是家中世仆又或者正經買來的仆婢?其中沒根基的那些人,有一大堆都是鄉人又或者閑人看著人家科場過五關斬六將,金榜題名做官之後,於是自己送上門去求為奴,還特地奉上了靠身文書,也就是身契。

只不過,當官當到孔大學士這閣老的份上,家中竟然還會有所謂寫了靠身文書之後為奴的下人,還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哦,你既然說你是寫了靠身文書後進孔家的,那什麽時候寫的靠身文書,有多少年了?你要是信誓旦旦地說什麽這兩年才寫了靠身文書進府的,那就給我趁早滾蛋!”

見朱廷芳驟然翻臉,那中年漢子終於嚇得再也站不住了,慌忙就在獨輪車之後跪了下來,賭咒發誓似的說:“小的那靠身文書寫了十三年了,當初進府的時候不過二十一歲,那會兒孔大學士還只是孔學士,夫人正想要招個園丁,小的正好會花木手藝,就主動上了門。”

“若是定了雇傭的活契,小的就要每日來回,府裏不包食宿,只給一千文工錢,但要是寫了靠身文書,府裏不但包食宿,也給一千文的工錢。小的是家裏次子,家貧無妻,也就橫下一條心央人寫了靠身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