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緊急任務(第2/3頁)

區別就在於,皇帝大多數時候僅僅是心血來潮,想要出宮,想要夤夜駕臨某家府邸,見某某大臣;太後一般是把禦前近侍當成普通內侍那樣差遣的,所謂緊急任務,有時候不過是去乾清宮傳個話,去宮外某個大臣哪裏帶個話。

相較而言,卻是坤寧宮最危險。這二十多年來,人人都是眼睜睜看著那位皇後性情日漸偏激,手段越來越狠毒,在宮裏因為還有太後看著,皇帝壓著,因此不能如何如何,可要是皇後家裏有人進宮哭訴在外如何如何,那麽大多數時候,在坤寧宮做事的禦前近侍便苦了。

因為他們便是皇後手中的刀子,雖說殺人的事情不經常做,畢竟要考慮到京城的環境和輿論,但沒事把人弄折一條腿弄斷一條胳膊,那真是司空見慣!

如今頂頭大上司剛剛履新,皇帝就派下了任務,沒人敢在這種時候消極怠工給上司一點顏色瞧瞧,敢的人已經死了。因此,眾人無不一邊在心中抱怨,一邊緊急繼續打掃公廳。好容易等到地上血跡全無,那血腥味也因為大門敞開而漸漸散去,他們方才各自緊趕著回直房。

等到一大堆人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齊齊,重新出現在理刑公廳前的院子裏時,已經是夜深時分了。三十余人站在風地裏,雖說都穿著黑氅,可只不過一小會兒,他們卻仍舊只覺得徹骨寒冷。

好在花七並沒有撂著他們在風地裏一直等著,沒多久就現身了,卻是二話不說就吩咐眾人動身。直到一眾人等默然步行,先出玄武門,再出北安門,當看到那邊廂停著一輛馬車,馬車旁邊赫然還有幾個面生的青衣雜役時,這才陡然神經緊繃。

莫非是要護送哪位貴人……甚至可能是皇帝出宮麽?這大晚上的,到底是要往哪去?又是去某家大臣家裏夤夜談心,還是皇帝興許在宮外結識了什麽紅顏知己?

雖然後一種可能性相對極低,畢竟皇帝還不至於荒唐到那地步,但如今皇後已經成了廢後,宮中只余兩位貴妃,東宮也已經有了太子,縱使太後也不怎麽管皇帝的私事了!

雖然心中多有無限疑竇,但眾人誰也不敢多問一個字,一時按照花七的吩咐,上馬的上馬,隨車步行的隨車步行,小心謹慎地護持著馬車前行。當最終馬車停下,方才有熟悉地形的人恍然驚覺,這竟然是國子監之外。

而緊跟著,他們就只見花七竟是徑直下馬來到馬車旁邊,伸手打開了車門。因為這是國子監的緣故,眾人原以為下車的十有八九乃是突然心血來潮出宮夜遊國子監的皇帝,然而,等到花七開門之後,卻是徑直看向了他們。

“還愣著幹什麽?都過來搬東西!”

搬……搬東西?一大群禦前近侍簡直是傻了。這樣普通規制的馬車,一向是皇帝微服出行的必備,往日他們也不是沒有和銳騎營一同小心翼翼地擔當扈從護送出宮,而現在聽花七的口氣,車裏不是皇帝,而是什麽東西?大半夜的緊急任務,竟然是搬東西?

直到第一個人在愣了半晌之後,慌忙上去把車廂中的東西搬出來,其他人也趕緊捋起袖子加入。

然而,原以為的重物,卻是一卷卷輕飄飄的黃紙,眾人有心在新任大上司面前顯擺一下力氣的心思完全落空,反而不由得胡思亂想了起來。

皇帝對國子監不滿好像由來已久,否則之前也不至於親自蒞臨,下旨整飭國子監,還要給祭酒司業以及其他學官提升品級,最初也有一點作用,可後來那一場場紛爭之後,九章堂和半山堂都直接從國子監分離了出來,這座最高學府好像又成了眾矢之的。

如今大半夜的,皇帝突然派他們這些禦前近侍出緊急任務,難不成是為了張貼一大堆不利於國子監那些學官的揭帖?

果然,在眾人那難掩好奇和疑慮的目光注視下,花七輕描淡寫地說:“這黃榜上都標注了順序,按照數字先後,往墻上張貼吧,緊挨著貼,別回頭貼不下時傻眼。這可是皇上全都一一看過的,你們把活幹得細致一些,誰貼錯了,那就自己回去領罰!”

眼看二三十個人把所有紙卷都搬了下來,用於粘貼的幾桶漿糊也都分了出去,但緊跟著一個個人就看著空白的墻頭開始發愣,花七不禁沒好氣地罵道:“算一下紙卷的寬度,用步子測一下這墻壁的長度,然後用墨線劃出位置,最後粘貼,這也要我教你們?”

此話一出,眾人登時如鳥獸散,分別去忙活了。面對這一幕,花七這才沒好氣地冷哼道:“一群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家夥,這真是腦子全都被刀劍打成漿糊了!”

嘴裏說得輕松,他心裏卻在想,朝廷又或者官衙可從來沒有粘貼過如此數量龐大的告示……所以,張壽在提出全部排名這一招大殺器之後,早就把國子監兩邊八字墻的長度和高度給算進去了,甚至在準備紙卷的時候,就估算了寬度和長度,墨線畫的表格也算好了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