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真性情和平常心(第3/3頁)

“恕我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這些文官從科場上一場一場考下來,相當於一次次沙場廝殺而幸存的絕世名將,他們敬皇權,不過是因為幾千年的禮法,若是皇位上坐的人一無是處,他們面上恭敬,骨子裏甚至未必瞧得起,更何況區區一個三皇子?”

“三皇子若是連這個都瞧不出來,只因為張壽和人不同就尤其敬重張壽,那他就是會錯了意思。要知道,張壽和這些文官沒有什麽不同。這些文官骨子裏只有自己的利益得失——只有其中一小撮人裝著點兒家國天下——而張壽的心裏,大概也只有推廣他的算科,他的世間萬物之理!”

“正因為心中沒有敬畏,不論是禮法還是皇權,張壽才能在皇上,在三皇子面前那般平常心!不是因為他無欲無求,而是因為他所求和絕大多數人都截然不同!”

楚寬一口氣說到這,方才緩緩止住,兩只眼睛卻死死盯著皇帝,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果然,他已經把話說到這麽透了,皇帝的臉上終於沒了那調侃戲謔的表情。

“你真是和那些自負正確的朝臣越來越像,說話越來越一本正經了!”

話依舊帶著幾分打趣,但皇帝的態度明顯慎重了很多:“朕會在這次經筵的講學者中好好挑一挑,選出德才兼備的人來充當東宮講讀。當然,那些性格固執的老古板不在其中。”

“因循守舊的家夥,那就老老實實在他們的小天地裏呆著!天下這麽大,何至於只有一個張壽?再說,張壽只教算科,不教其他。既然不講經史,不涉時政,比當初葛老太師教授朕的時候還要局限性更大,你就別瞎操心了。”

皇帝說到這,仿佛是說服自己,又仿佛是說服楚寬似的,不耐煩地拍了拍扶手,這才一錘定音似的說:“這幾日經筵講讀,朕冷眼旁觀已經挑準了一些人。至於三郎看人時那錯誤的偏見,朕自然會對他講明白。”

他這時候還有一句話沒說。想當初他剛剛登基的時候,也曾經有過一種偏激的心思。朕是天子,你們竟然不把朕放在眼裏?也就是因為太後打醒了他,葛雍罵醒了他,他才知道所謂唯我獨尊只不過是歷代君王的錯覺。

眼看楚寬仿佛無可奈何似的接受了這種說法,皇帝就一按扶手站起身來,神情自若地說:“至於九章堂……國子監既然都已經有人鬧上門去了,那就這樣吧,九章堂直接搬出國子監算了。朕之前親臨國子監,也算是有勉勵有敲打,最終也無濟於事,足可見是爛透了。”

“既如此,索性另起爐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