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虛驚和捧哏……

居然又炸了?這是什麽意思?

終於腳踏實地站穩的張壽著實有些發懵,隨即想到的是地震,是王恭廠大爆炸,是諾貝爾的黃色炸藥……好吧,他的地下工坊從來就沒有制作過這麽危險的東西,而且在他印象中,好像並沒有收容過喜歡做危險化學實驗的人物。

因此,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這才神情不善地看著阿六問道:“你這意思是說,在今天之前,竟然還炸過?”開什麽玩笑,他這是在自家房子底下放了顆定時炸彈嗎?

阿六微微一遲疑,最終坦然說道:“就是那個楊七公子楊詹。”

聽到竟然是那個餓貨惹出的麻煩,張壽簡直無法置信。那個糟踐水晶拿來磨制玻璃鏡片的敗家子?可磨制鏡片和爆炸之間,好像完全無法搭上關系吧?他剛剛這麽想,隨即腦海中就陡然映射出了所謂阿基米德讓婦女們用鏡子反光燒帆船的無稽之談,頓時心裏咯噔一下。

玻璃鏡片好像並不是完全安全的,且不說燒玻璃那高溫,如果真的磨出了凹透鏡來,聚光點火,而且點著的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可就說不好了……

他越想越是不安,可越不安,越是覺得自己好像還忽略了什麽東西。終於,他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慌忙瞪著阿六問道:“你就帶了我一個人出來?剛剛我帶去的那幾個客人呢?”

面對張壽的質問,阿六微微一愣,立刻理直氣壯地說:“他們頂多嚇一跳而已!”

你小子說得簡單!張壽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大到裂開來了。阿六這種遇到事情先把他撈出來就好的態度,平時那自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今天……他可是把那麽四個原本稱得上是敵人的家夥給帶回了家,結果一遇到剛剛那種突發狀況,就把人扔下自己逃算怎麽回事?

張壽正要說話,就只見阿六直接轉身一溜煙跑了,看那方向,分明是去之前他們出來的工坊。知道少年這時候回轉身是去“救人”了——雖說是否需要救,那還存疑,因為他沒看見其他人出來——至於這種亡羊補牢行為是否有用,他只能寄希望於那場爆炸只是小意外。

在原地等了不一會兒,他就只見阿六一個人去而復返。這下子,本來還抱著幾分僥幸的他不禁心道不好。不會是真的出大事了吧?然而,等阿六到了跟前,他卻發現,少年的臉色雖說有些奇妙,但距離出了大事這種程度好像還差十萬八千裏。

於是,他立刻直截了當地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阿六有些不太自然地移開了視線,隨即才相當耐心地低聲解釋道:“果然是宋混子和楊餓貨用那什麽磨出來的玻璃鏡子點火惹了事,這會兒,葉孟秋那四個人,這會兒都被拖到觀星樓上去了,楊餓貨正在洋洋得意地向人展示他從前磨的水晶鏡片。”

張園這地方確實有觀星樓,這是整座張園最高的建築,樓高四層,頂部有天台,無論是月朗星稀的日子,約心上人一同來賞月,還是繁星點點的夜晚,約佳人一塊來臥看牛郎織女星,都是極好的——問題是張壽壓根還沒享受過這種愉悅,觀星樓就被人派了別的用場。

好吧,其實真正的事實是,對於自家張園總共有多少院子,總共有多少建築,實在太忙的張壽根本就還沒來得及體會,而那座觀星樓的原名也並不那麽直觀——它被昔日那位廬王起了天機樓這樣一個意味深長的名字,所以張壽還真的沒有上去過,之前一直空關著。

此時此刻,他跟著阿六匆匆來到這座張園最高的建築前,聽到頂上傳來了楊詹那滔滔不絕的介紹聲,他幹脆也不急著上去,而是虎著臉對阿六問道:“這兩個人怎麽混一塊去的?”

阿六當然知道這所謂的兩個人指的是誰,此時不禁用理所當然的口氣說:“大概是不打不相識?”

這簡直荒謬,宋舉人和楊詹那兩人打過嗎?是你自己挾持了宋舉人去騙開某人院門的好吧!張壽只覺得啼笑皆非,可阿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當下就索性站在樓下院子裏擡頭往上看。

可是,四層樓上欄杆的花紋他依稀看到了不少,楊詹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可欄杆邊上卻看不到半個人影。雖說可以開口叫人,但他還是按下心頭疑惑,示意阿六帶他上樓。

當他通過一處暗門匆匆上了直達天台的樓梯時,忍不住覺得自己這個張園主人還真是有些失敗。沒人帶路,沒來過這座小樓的他壓根找不到樓梯在哪!偏偏在這時候,他的耳邊還傳來了阿六牛頭不對馬嘴的安慰。

“其實,娘子在家裏也常常迷路的。”

想到吳氏也是小門小戶出身,如今雖說得到了皇帝的封賜,可骨子裏的習慣不至於那麽快就改變,她恐怕不會沒事就在這偌大的張園裏閑逛,熟悉自己這個新家,更多的精力恐怕還放在維持家用開銷上,張壽在嘆息的同時,卻忍不住沒好氣地問道:“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