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深坑(第2/3頁)

張壽不以為意地哂然一笑:“好了,就和朱二說得,這聽上去不過是有人借著一群叛賊的名聲掛羊頭賣狗肉而已,沒什麽好深究的。朱大公子雖說興許暴怒於有人暗算瑩瑩,但也不至於遷怒於我。倒是張武張陸,張琛剛剛說你們弄到了一批彩棉種子,是怎麽回事?”

他這一岔開話題,張武和張陸這才姑且打消了一開始因為朱大魔王而生出的驚懼,立刻興奮了起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須臾就講清楚收獲到那一批彩色棉花後的狂喜,以及立刻收集種子打算帶到京城時的興奮。

面對這兩個興高采烈的兄弟,張壽不由覺著,自己如果此時潑人冷水,似乎有點過分。

彩棉嘛,其實不是什麽新鮮玩意,據說南美秘魯人早就種出來了,但也沒太在意,畢竟相比彩棉的單調顏色,染色更方便。不過到後世,彩棉一度成為了環保自然主義者的潮流。

因為這種全天然無染色的織物,那真的是非常符合小清新的要求。他們認為,染色要用化工原料,染色的棉紡織品不健康,因此哪怕彩棉織物其實色調有些不均勻甚至霧蒙蒙,而且顏色單調,不夠鮮亮,但只要有不用染色的優點就夠了!

但在如今這年代,他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深不可見底的大坑!沒學好生物,就想種彩棉?

想著這些,張壽臉上卻越發霽和,甚至還笑吟吟地對張武和張陸笑道:“你們兩個此番算是建功了,若是這些種子獻給皇上,種出了有顏色的棉花,皇上說不定會嘉賞你們。對了,你們事先稟報過皇上這件事嗎?”

張武和張陸等的就是張壽這個問題。兩人對視了一眼,張陸就滿臉堆笑地說:“當然沒有,我們想著回京和小先生還有琛哥商量。最初連朱老大都不知道,後來因為遇到水匪,我們不得不吐露實情,畢竟那會兒我們實在是給嚇壞了,生怕朱老大一氣之下把我們給扔下。”

對於自己昔日小弟二人組的坦白,張琛立刻就想親自做旁證,誰知道卻被張壽一個手勢給示意打住了。

“好了,這事兒我知道了。總之你們休整兩天,皇上這幾日正在忙著接見幾位山長,再加上還有大皇子二皇子納妃之事,你們不要著急。”

張琛頓時嘀咕道:“還不急?我和朱二都回來這麽多天了,那新式織機的秘密眼看也就快保不住了,這當口又冒出來一個彩棉,再不急就都便宜別人了!”

“蔣家老大呆在張園呆得望眼欲穿,還不敢找你抱怨,這不,只能來找我了!咱們好歹也算是團結了北直隸的大多數人,把這種棉和紡織姑且連成了一線,這要是再不抓緊時間,被那些江南乃至於閩粵的商人偷學了過去,他們轉眼就會趕上!”

見張琛越說越是郁悶,張壽就打趣道:“什麽時候凡事不在乎的秦國公長公子,如今竟然在乎起這樣的小小事業了?”

知道調侃只能到此為止,否則下一刻張琛就會暴跳如雷,他又笑著安撫道:“放心,有些東西他們能學到,有些東西他們卻學不到。這樣吧,先去蕭家好好聚一聚,等上完下午的課再說,我也有事要和你們商量。”

張壽這麽一說,張琛方才轉惱為喜。他能夠服氣張壽,是因為人不但把他這個桀驁公子當成平常人,還幫他解決了和老爹的別扭關系,但他最服氣張壽的不是別的,是張壽從來就不會表現得特別強硬,可他總會不知不覺地照著人的話去做。

就比如此時,張壽會說和他們商量,而不會說吩咐他們。甚至張壽還常常會放手讓他們自己去做,仿佛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把事情搞砸。

於是,在這種放手任你做事的態度下,以前總是被人當成蝗蟲一般的他,又或者張武張陸,總會迸發出非同一般的靈感。就譬如他在邢台左手倒右手,活生生逼得大皇子狗急跳墻。

可就算大皇子事敗,他冒充二皇子心腹的勾當也是張壽在皇帝面前一力承攬的。

也正因為張壽是這樣有擔當的人,所以如今他才會甘心情願和張武張陸以及陸三郎一樣,心服口服地在叫一聲小先生,當著外人則稱一聲老師。

後頭幾個人在那鬼鬼祟祟地說著話,甚至奉送了自己大魔王的稱號,朱廷芳雖然耳聰目明,聽到了一星半點,但他壓根沒去理會。驟然遭遇水匪,對張武和張陸來說,也許是驚心動魄,但對曾經死裏逃生的他來說,壓根算不上什麽。

因為英宗年間京城某個貴公子曾經莫名其妙地淹死在什刹海,他從小就被父親督促練習鳧水,水性好到能在水中閉氣很久,小時候還曾經靠著這個嚇哭過小小的朱瑩。後來父親收養的那些孤兒做了他的護衛之後,他又特意挑人練習過水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