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就是賴你!(第2/3頁)

“臣萬萬不敢當這為難二字。臣才疏學淺,德行不足,愧對皇上信賴……”

幾句相對俗套的頌聖之後,嶽山長終於如願告退。當走出乾清宮正殿的時候,他忍不住擡手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卻發現手心已然微微泛著油光。今天被洪山長以及張壽先後擠兌了一場,他不由得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等離開皇宮上車後,他就做出了一個決定。

因此,當車離開東安門,他就開口說道:“勞煩去外城廣東會館,我想去見一見宋會首。”

嶽山長打算以宋舉人的情況作為借口去見廣東會館宋會首的時候,轟走了四皇子,遣退了嶽山長的皇帝,也離開了乾清宮,卻是徑直趕往了清寧宮太後處。只不過,他卻沒有放張壽走,而是直接提溜了人和自己一塊去的。

至於多嘴多舌給四皇子提供了某些消息的柳楓,則是被他罰跪在乾清宮中反省。

雖說張壽入宮已經並非首次,清寧宮也同樣來過,但被皇帝這樣如同帶著自家子侄這樣登堂入室,他還是有些哭笑不得。此時此刻,當他見過面露詫異的太後,隨即聽皇帝笑言之前見洪山長的經過,隨即又說出了他通過四皇子給的那個建議之後,他就發現太後表情有異。

果然,太後打量了他兩眼,隨即就似笑非笑地問道:“張卿,今日幸好有你幾次出言搪塞住了那個洪山長。大郎當初與二郎那般設計於你,在滄州又惹出了那樣天大的禍事害得你去收場,你這次倒是以德報怨,居然阻止了人硬塞一個女人給他。”

“臣這算不上以德報怨,只是以己度人。”

張壽早就覺得,太後對朱瑩也許確實是真心很好,但對自己哪怕談不上有什麽敵意——真要有敵意的話,身份地位相差太遠,他也不會過得這麽悠遊自在——然而,太後對他的態度很平淡,這卻是他在第一次來清寧宮時就已經意識到的。

因此,在這位曾經垂簾聽政,權握天下的老婦面前,他覺得自己需得比面對皇帝還要更謹慎。但謹慎歸謹慎,坦然歸坦然。

這會兒他開口回答時,泰然自若,連眼皮子都沒有眨動一下:“洪山長說娶媳娶賢,嫁女嫁賢,誰都知道這個道理,但實際上,這卻是紙上談兵。為人父母,挑選女婿和子媳時,若是不想造成相敬如冰的怨偶,那總會稍稍顧及一下子女的性格。”

張壽特意把一個冰字念得極重,至於皇帝和太後會如何理解,他就無所謂了。

“洪山長誇贊她女兒胸懷大義也好,賢德能幹也罷,可他卻根本不知道大皇子最注重的是什麽。大皇子和二皇子一樣,從前攀比的時候,兩人不但希望未來的皇子妃擁有頂尖的容貌,更擁有頂尖的家世。至於是不是賢德,他們應該根本就不在乎。”

太後登時眼神轉厲:“你就這麽認定大皇子不堪造就?”

皇帝之前答應大皇子之請,放了他去滄州,結果如何,你們母子還沒看到嗎?

張壽寸步不讓地和太後對視,在心裏這麽冷笑了一聲,嘴上卻沒有那麽直截了當:“若是那洪氏在賢德之外,還有國色天香,閉月羞花的容貌,那麽也許還能收住大皇子的心,但若是年長且相貌平平的話……”

他頓了一頓,語氣平淡地說:“那洪山長會賠了女兒,而太後和皇上,賠了大皇子。”

如果張壽只說洪山長賠了女兒,那麽太後和皇帝就算再對大皇子之前那罪過深惡痛絕,也難免心裏不舒服,可張壽卻說他們也會賠了大皇子,這對全天下最尊貴的母子倆頓時啞然。

畢竟,哪怕洪山長把女兒誇贊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仿佛鐘無鹽再世,可讓大皇子娶一個醜女……這絕對會造成一對怨偶。大皇子什麽性格,不止張壽知道,他們更知道!

如果說現在大皇子就必定對皇帝和太後滿腔恨意,那麽強壓著人成婚之後,他那恨意恐怕就要突破天際了。皇帝也好,太後也罷,固然不怕人還有什麽本事對他們如何,可是,那一腔怒火若是發在新婦身上,釀成什麽慘劇,那就真的是一樁完全無法掩蓋的醜聞了!

因而,太後忍不住低聲嘆道:“若是那洪山長的女兒既美貌又賢德就好了。”

反正洪山長主動提出此事,又信誓旦旦地說自家女兒也願意嫁,甚至更不求名利打算回鄉去繼續主持他的書院,並不願意出仕為官,那還有什麽可說的?大皇子一個獲罪被囚的皇子,娶一個名滿天下的大儒之女,說實話還是高攀了!

皇帝見太後嘆息完之後,立刻就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聲。仿佛也知道這是癡心妄想,他就威嚴地看著張壽道:“張壽,雖說那豫章書院山長洪仁卿實在是有些迂腐,但朕事先派人訪查打探過,他為人確實還正派,兩袖清風,一心為學,很得學生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