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肅然起敬(第2/3頁)

這要是在數月之前,從來沒聽說過花生兩個字的李三兒還會覺得這名字著實古怪,可如今花生和土豆之類的東西在南城那可謂是如雷貫耳。

所以他知道,在前時第一次禦廚選拔大賽時出現過的花生,那是來自海外的一種食材,據說又香又脆,如今在南城根本是有價無市,也就只有興隆茶社中能吃到,其余那些會館又或者舊樓飯莊開的館子根本就沒有。

因此,他瞬間就對擁有這樣一個名字的小花生肅然起敬:“原來是花小哥。今天你這點撥的情分我記下了,等你來日正好不當值的時候,我在前門大街找家老店,請你喝酒!”

見李三兒鄭重其事拱手謝過,隨即轉身大步離去,小花生忍不住伸手去擦額頭上的汗。

誰是花小哥啊!他本名叫水生,自從父母雙亡,跟著老鹹魚過活之後,這位叔爺就自作主張給他改名叫小花生,於是張壽也沿用至今,可他又不姓花!

算了,反正如今也沒人知道,他真名叫做羅水生。被人叫一聲花小哥就花小哥吧……

既是華四爺特地因為方青和宋舉人的事情趕了過來,張壽當然也不會慢待這位蘇州首富,當下就留了人在張園用晚飯。而華四爺也千肯萬肯,當小花生回來,張壽吩咐人帶他先在張園轉一轉,自己則聲稱先去見養母吳氏的時候,他便連忙起身送了人出去,心裏異常高興。

走在這座帶著很明顯蘇式園林風格的張園中,他就不會像蔣大少那樣拿自家後園來暗比了——雖然華家在蘇州那座園林和張園乃是同一個當世有名的園林大師設計的,但那位大師在業王之亂後都絕口不提園林,他就更不會拿出來提了。

一通亂轉之後,華四爺就發現,偌大的張園很明顯的人手不夠,不少院子雖說開著,但內中那些屋子卻都鐵將軍把門。

而對於這一點,小花生也並不諱言:“少爺常常說,就張園這麽大地方,要填滿所有屋子的話,至少得有比現在多兩倍的人手,可要是那樣的話,每個月開支恐怕得多好幾倍。所以在沒賺到那麽多錢之前,屋子該空著就空著,人少一點就少一點,不用擺那樣的排場。”

華四爺早就知道張壽出身京城外頭的某個小村,說是人和趙國公千金朱瑩自小指腹為婚,但各種傳言滿天飛,甚至連朱瑩和張壽怎麽一見鐘情都活靈活現,坊間甚至還有《蝶戀花》這種甜得發膩的傳奇,可他自小生在豪門,卻知道所謂傳奇故事從來就不可靠。

戲文和傳奇裏各種俊雅書生和富家千金相約後花園私訂終身的故事,那不過大多是落魄文人的癡心妄想,而就算是萬中無一癩蛤蟆真的吃到天鵝肉的情況,曾經花前月下的美好也一般持續不了太久。

就猶如卓文君當壚賣酒之後,便是司馬相如最終的見異思遷。窮小子自知配不上大小姐,婚後因為自卑,往往會變本加厲地追逐名利,又或者作威作福。他在蘇州就見證過好幾樁當初看似美滿,後來卻一拍兩散收場的婚姻。

本以為張壽和朱瑩多半也是如此,可自打親眼見過一次張壽,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而如今走在這說是皇帝賤賣,實則卻很明顯是天子厚賜的張園裏,聽到張壽身邊這親信小廝如同閑聊似的復述主人的話,他更能察覺到張壽當初說這話時的豁達。

這種不在乎出身,不諱言昔日的豁達,出現在飽經風霜的人身上很正常,可出現在張壽這種少年郎身上,他卻沒法不覺得驚異。因此,他忍不住就試探起了小花生。

“那張博士難不成就一直都打算把這些屋子空關著?要知道,屋子要人住才會有人氣,若是長時間沒人住的話,那屋子裏的陳設用具也好,屋子本身也罷,都很容易壞,修繕起來的費用,那可未必比多買多雇幾個人來得少。”

“如果張博士擔心外來的人不可靠,何妨派人找可靠的來源買一批孩子?這些從小開始養在家裏的孩子都是最可靠的,往往能忠心耿耿,大多數世家豪門的下人,便是由此而來。”

“再者,就算考慮到有些孩子也許是拍花黨不知道從哪拐來的,可換一個角度去想,這些孩子落在張園,總比賣去某些見不得人的去處要強得多吧?”

小花生本來只把華四爺當成一個有求於張壽的富商來看待,可聽到華四爺的這番話,他不禁覺得這位年紀輕輕的蘇州首富當家有些眼光。

滄州那位西城首富蔣老爺的繼承者蔣大少固然如今被滄州人盛贊是能幹的小子雲雲,可在他眼中,也就是一個需要張壽點撥才能幡然醒悟的前廢柴。大皇子那還是天子之子,可殘暴貪婪在前,被他耍得團團轉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