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就為了買綢緞?

在阿六的指揮下把臉擦了三遍,然後看著鏡中自己平時就胡亂梳個鬏兒的頭發,在阿六的手下服帖地變成兩邊的總角,小花生已經是發愣到連話都不會說了。就連叔爺都悄悄告訴很厲害的阿六,竟然還會梳頭?天哪,他有一種佛寺中守門的四大金剛突然崩塌的感覺!

然而,阿六卻不管小花生是怎麽想的,把那對總角梳好,他對著銅鏡看了一眼,覺得還算滿意,就直接一拍小花生的腦袋,示意人站起來。

等到人有些呆頭呆腦地起身站到了自己面前,他就指著旁邊搭在衣架子上的一套衣衫,言簡意賅地說:“穿上。”

小花生眼尖,瞅見那衣裳竟然是上好絲綢做的,他立刻就有些發怵,結結巴巴地正想問兩句什麽,卻只見阿六嫌棄他動作太慢,竟是直接上前拿了一件絹質中衣過來,一副你如果再拖延,我就替你穿的模樣。他哪敢再犯擰,趕緊上前接過衣裳,一溜煙躲到屏風後去換了。

等到窸窸窣窣好一陣子,當他再次從屏風後出來是,赫然就是梳著總角,身穿白色絲絹中衣,外罩淺褐色絹質圓領衫,腳踏一雙藍色白底布鞋,收拾得清清爽爽,唇紅齒白的俊俏童兒。哪怕是他自己,看到那鏡子中的形象,都有些不敢認了。

雖然太祖皇帝的時候,就對某些朝臣呼籲禁止民間百姓穿絹衣,富民商賈穿綢緞的舉動嗤之以鼻,下令除赤黃朱紫等王爵高官服色,民間婚慶可用,其余顏色衣料民間大可隨意,但是,對於掙紮溫飽都尚不可得的平民來說,絲絹仍然是高不可攀的料子。

小花生記得,自己上一次穿絲絹,還是老鹹魚在他十歲生日的時候,特意去裁了三尺,給他做了一件袍子。他最初還不舍得穿,可因為個頭竄得太快,後來根本就穿不下了,他還為此大哭了一場。

阿六對小花生的這幅裝扮也很滿意,微微點了點頭就沉聲說道:“要說話的時候你上,不說話的時候站在少爺背後,懂嗎?”

見小花生趕緊連連點頭,緊跟著卻有些欲言又止,阿六就補充道:“記得改口叫少爺。任何時候都不要慌,要打架的時候有我。”說完這話,他也不管小花生是怎樣發懵的表情,拖著人就往外走去。

當張壽再見到小花生的時候,就只見人跟著阿六並肩而來,一模一樣的衣衫、身高,如果不是容貌截然不同,他興許會認為這是兩兄弟。眼見小花生還有些局促地拉著自己的袖子和衣衫,他就笑著說道:“一回生,兩回熟,多穿就習慣了。去備馬吧,我們出門。”

小花生很想問一句去哪,可看到阿六點頭徑直出門,他只能趕緊追了上去,等到了馬廄,幫著阿六牽出一匹馬來,他本來以為就行了,誰知道阿六把韁繩交到他手裏,緊跟著阿六又去牽了兩匹馬!當他懵懵懂懂跟著出了縣衙大門之後,他才猛然警醒了過來。

“六……六哥,你是……是要我……騎……騎……”

見小花生連說話都不利索了,阿六哂然一笑,再次重復了張壽之前說過一次的話:“一回生,兩回熟,上次你不是騎過嗎?”

當張壽出門看到三匹馬,再看到小花生耷拉著腦袋仿佛都要哭了,他就知道阿六給人出了怎樣的難題。他自己這騎術也是在京城這幾個月緊急突擊練成的,深知沒騎過馬的人學騎術要突破多大的心理壓力,他瞅了一眼阿六,最後笑著上前揉了揉小花生的腦袋。

“不要怕,有阿六在,你不會摔下來的。想當初,我練騎術的時候,也是他在身邊。”

小花生見阿六酷酷地站在那裏,猶豫了一陣子,到底還是到了阿六牽著的那匹馬旁邊。他第一次騎馬就是阿六牽著,此時唯有相信對方。等到踩住馬鐙,屁股被阿六猛地一托,他趁勢坐上馬背之後,只覺得視野高而廣闊,可心裏卻是七上八下。

等到看見張壽上馬,阿六也輕松躍上馬背,策馬過來與他並肩跟在張壽身後,他就忍不住小聲問道:“六哥,我們不用分一個人去做前導嗎?”

阿六的回答很簡潔:“你去還是我去?”

小花生頓時啞然。他去的話,回頭萬一從馬上摔下來那就出大洋相了,至於阿六去……萬一他在後頭一個沒控制好坐騎,誰來救他?想到自己自詡為聰明伶俐,可如今卻成了那個累贅,他頓時耷拉了腦袋,可緊跟著就突然聽到一聲厲響。

當回過神發現是阿六手中的馬鞭擦著鼻梢略過,他頓時嚇得不輕,可隨之就聽到了阿六一句毫不留情的警告:“垂頭喪氣像什麽樣子,擡頭,挺胸,夾緊馬腹,對,不要太用力,屁股別繃那麽緊!打起精神,你這匹是禦馬,溫順得很,絕對會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