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跋扈,蠢哭(第2/3頁)

他昨天還不知道所謂杜指揮使是誰,可昨夜和齊員外一番攀談,這才明白,原來只有他真的是被關在家裏孤陋寡聞。如齊員外之類的人,全都有外頭人通過丟擲石塊傳紙條的辦法向裏頭傳遞消息,因此全都知道欽差除了早到一步的明威將軍朱廷芳之外,後頭還有兩位。

昨夜他已經見過張壽,至於另一位,則是統管銳騎營左營的指揮使杜衡。這樣一個民間常常會尊稱一聲禁軍統領的人,張壽身邊這個隨從護衛似的少年,竟然不放在眼裏?雖說他從齊員外那得知,張壽即將是趙國公府的乘龍佳婿,可這態度也實在是太跋扈了一點吧?

他的妹夫華家三公子從前來滄州迎親時,雖說狀似溫文爾雅,可骨子裏卻透著一股高傲,可那是因為華家確實要強於蔣家。張壽雖說年紀輕輕就是國子博士,可聽說父母雙亡,如今只有一個養母,就這樣的家世,比起趙國公府簡直是天壤之別,面對杜衡哪來的底氣?

張壽注意到蔣大少仿佛有些走神,就故意先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這才突然開口說:“看蔣公子這臉色,這一夜怕是都在和你父親談心,所以沒睡好?”

蔣大少這才猛然清醒了過來。他哪還有功夫去管人家張壽為什麽這麽有底氣?

想到父親對自己透露的話,他雖說昨夜鬧騰的時候打算盡快出去,想辦法求見張壽又或者朱廷芳,救一救被人脅迫,隨時有性命之危的父親,可事到臨頭,他不由得又有些退縮了。

萬一,人家根本就不想去追查背後的那些勾當,只想把他們這些滄州本地人殺一批以儆效尤,把風波壓下去呢?他會不會弄巧成拙,反而把事情鬧得更大?等等,昨夜他鬧騰的時候,門口兩個衛士甚至還警告了他一番,說是徐老先生把他們告了一……

他慌忙擡起頭來,忐忑不安地問道:“張博士,我聽守衛說,昨天有人把我們告了?”

此時此刻,他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也許不是那個有名的徐翁,而是什麽同姓之人。

然而,蔣大少很快失望了,因為張壽氣定神閑地說:“就是在滄州開了那家有名的聞道義塾的徐翁,有人請他去做個見證,結果他親眼看到,從齊家出資的某家善堂後頭那臭水塘裏撈出來好幾具屍骨。仵作已然驗看過,那是未成年的孩子,其中有一具應該是剛死沒幾天。”

蔣大少登時面色煞白,本能地大叫道:“不是我幹的!”

聽到這樣的辯白,張壽不禁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如果不是朱瑩打探得到的消息,再加上小花生的話,證明蔣家雖說也為富不仁,但吃相至少較其他幾家要更好一點,他都要認為那家善堂背後撐腰的不是齊員外,而是蔣大少了。

要是換個人,指不定會認定蔣大少還親手往那臭水塘裏丟過屍體……

這位大少爺……不是有點蠢,實在是蠢哭了!

蔣大少嚷嚷完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犯了錯誤,慌忙趕緊說道:“我只是聽說過那家善堂是滄州有名的,好像但凡有人撿到棄嬰,自家養不了就會往那送。不過,也有人把孩子生下來,不能養活的話寧可溺死,也不會送去那家善堂,我從前聽說就覺得很奇怪。”

他說著就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聲音也小了些:“好死不如賴活著,就算善堂裏頭的孩子過得苦一點,但總比溺死了好吧?生下孩子卻寧可殺了也不送善堂……實在太殘忍了一些。”

好吧,我修正一下,這位蠢哭了的大少爺實在是不諳世事!

張壽忍不住無奈嘆氣,見蔣大少瞧見自己這表情似乎還有些狐疑,他就淡淡地說道:“那當然是因為,大多數聰明人知道,孩子生下來卻養不起,直接溺死,那至少比送到善堂,日後旦夕且死的時候要少受一點苦楚。”

他言簡意賅地將小花生講的和朱瑩打探到的那些事情說了說,就只見蔣大少先是不可置信,隨即義憤填膺,最後整個人都氣得在發抖。

“這就是那位徐翁願意站出來呼喊為民除害的理由,否則,你覺得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怎麽會在入夜時分和一群平民百姓一塊來縣衙前頭陳情?”

張壽想都不想就略過了朱瑩去威脅人家徐老先生的那點隱情,然後順便再撩撥了一下蔣大少的情緒:“齊家的善堂只是冰山一角,其余各家的善事也多半掛羊頭賣狗肉,如今縣衙已經掛出放告牌,征集他們的橫行不法事,當然,你們蔣家也一樣,若有人告你們不法……”

“我們蔣家才不像他們這樣草菅人命!”

蔣大少氣得臉都青了,最初那點驚惶害怕全都飛到了九霄雲外。他大聲叫道:“之前爹是和那幾個死老頭子一塊與大皇子商洽做事,可那是因為大皇子又是皇子又是欽差,爹生怕得罪了他之後滿門遭殃……爹所謂的攬總只是抓鬮輸了,這才不得不被逼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