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對調(第2/3頁)

這是剛剛課上才宣布的事情,如今下課之後自己明明是第一時間來博士廳,可不但羅司業直接詢問,博士廳裏其他人也分明是一臉探究的表情,張壽哪還不知道,之前恐怕有人在半山堂之外聽到了風聲,所以早就通知了這裏的諸位學官。

面對這種情況,他氣定神閑地說:“國子監講課用的課舍確實一直都不夠。我聽說最近因為勤奮好學的監生實在是太多,升堂太快,率性堂因為逼仄,都已經快坐不下了?”

主管率性堂的國子博士楊一鳴素來是所有博士中最看不慣張壽的人,當下重重冷哼一聲。

“率性堂是國子監六堂之首,超過兩百人,卻只能窩在只有半山堂一半大小的課堂裏,別說從不設課桌,就連長凳都只能三人共用一張!從國初到現在,我朝監生數量增加了好幾倍,你半山堂既然要分堂,我這率性堂也該重修了,否則這國子監第一堂豈不是徒有虛名?”

“何必重修,辦法不是有現成的嗎?”

張壽呵呵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那就把半山堂和率性堂的位置對調,把兩塊牌匾也對調一下,那不是就能容得下了?”

楊一鳴登時又驚又怒,拍案而起道:“簡直荒謬!你休想打我率性堂的主意!”

“是楊博士你自己說,率性堂地方逼仄,難以容納兩百多號人的。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再說,什麽叫做別打率性堂的主意,國子監這些講堂全都是太祖年間一座座建造的,半山堂占地還更大更開闊一些,和率性堂對調,也是物盡其用。”

沒等楊一鳴反駁,他就若無其事地說:“既然你不願意,一定要請朝廷再撥巨資重新修建新的率性堂,如此喜新厭舊,那我也無話可說。”

這一次,別說楊一鳴,就連其他人也忍不住腦門上青筋直跳。早就知道張壽相當擅長給人扣帽子,現在看來,這還真的是一點沒錯!

然而,張壽這歪理聽著卻還像是那麽一回事,因為在國子監內部可以調劑課堂的情況下,楊一鳴卻執意不肯,一力要求朝廷撥款,很容易被戶部駁下來。更不要說,如今的戶部尚書還是張壽的師兄,葛雍的另一個得意弟子陳尚!

和其他人相比,楊一鳴驚怒更甚,一時竟是氣得口不擇言:“率性堂乃是國子監六堂之首,怎麽能和半山堂相提並論!被那麽一群紈絝混賬占據過的地方,送給我都不要!”

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絕大的錯誤。這種話私底下和人抱怨時講講沒關系,但在這滿是學官的博士廳裏,那是絕對的禁忌!除卻張壽之外,這裏還有其他人和他也是競爭關系,還有其他人和他結怨,這些話傳出去,半山堂那些監生的長輩絕不會坐視!

他慌忙改口道:“我是說,半山堂中素來乃是末學後進讀書的地方……”

“楊博士你不用說了!”周祭酒本來只是希望下頭眾人問明白張壽的用意,沒想到羅司業的問題被張壽輕飄飄一個反問給砸了回來,緊跟著楊一鳴又犯蠢上了當。

他有心息事寧人,沉下臉說道:“楊博士你身為人師,怎可如此出言偏頗?別說如今半山堂在張博士管轄下學風大好,就是從前,那也是國子監的一部分!至於末學後進,誰不是從末學後進開始修學的?半山堂既然比率性堂大得多,張博士說的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他說著就看向張壽說:“張博士,此事我不能擅專,會先在朝會上稟明。”

“大司成說得是,國子監乃是學府重地,自然當請命而後行。”

張壽一點都沒有和楊一鳴繼續較勁的意思,也沒有和周祭酒討價還價的意思,從善如流地接受了這個提案。然而,顯然有人並不願意看到他這麽輕輕松松達成目的。

“聽說張博士要把半山堂分成三堂,這就算是率性堂和半山堂互換,也只有一座課堂吧?總不能把率性堂那小小的地方分隔成三塊,那些出身貴介的監生們能受得了?”

“那就是我的事了。”張壽對那個質疑者微微一笑,卻高深莫測地並不挑明。他施施然站起身來,沖周祭酒和羅司業略一拱手,竟是徑直往門外走去。

等他一出門,楊一鳴頓時惱羞成怒地罵道:“簡直狂妄!沒功名沒出身,靠著裙帶方才進了國子監的幸進之人,竟然還在我們這些科場老前輩面前擺架子!”

雖然眾人之中,和他有類似感受的學官不少,可卻沒有一個人附和他的話。在這樣難言的寂靜之中,發現周祭酒看了他一眼就轉身入內,而羅司業則是嘆了一口氣,楊一鳴漸漸紫漲了面皮,醒悟到自己又說錯了話。

張壽如今鐵板釘釘會成為趙國公府的乘龍佳婿,這固然沒錯,但之前能成為國子博士,是皇帝賞其擒賊有功,之後第二次加官,則是破解密信有功,這一前一後確實不能和裙帶扯上關系。若是要強行攀扯,當然也不是不可以,畢竟皇帝和趙國公乃是表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