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家人(第2/3頁)

他只是在一次楚國公家壽宴的時候,隨手幫了一對被人欺負的兄弟,而後就收獲了兩個跟班而已。他的想法其實一直都很簡單,既然他們信賴他,願意跟隨他,那麽就是他的人,既然是他的人,怎麽能讓別人欺負了?

哪怕是他們的父母兄弟家人,那也不行!

而走在前頭的阿六步伐輕得猶如夜間捕獵的貓兒,悄無聲息。在夜晚的寒風中,他手裏提著的大紅燈籠卻穩穩當當,只有內中燭火輕輕搖曳,映照出他臉上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盡管沒有對張壽的話做出任何表示,可實際上,他的心情卻很好,非常好。

當他在一座小樓門前站定,伸手輕輕推開了那兩扇門之後,他就先走進了屋子。不消一會兒,剛剛還漆黑一片的屋子裏就亮堂了起來。進屋的張壽就只覺得一股暖意襲來,剛剛在外頭風地裏走了一圈的寒意被驅散得幹幹凈凈。

而張琛也忍不住訝道:“這裏的地龍也居然燒了?小先生,內府對你還真是照拂周到。”

這座宅子是怎麽來的,張壽當然知道瞞不過張琛這樣的人,當下就無所謂地說:“別說天子賜我不敢辭,長者贈,我當然更不敢辭。所以皇上既然想讓我帶你們到這裏來商量一下這兩件事,我就來了。而內府如果早就知情,提早做好準備工作,那自然不足為奇。”

見阿六提著燈籠竟是要出去,他就立刻叫住人道:“大冷天的,那邊有陸三郎那個最不會把自己當外人的,用不著你去照應,你也不用在外頭吹冷風守著,就在這坐著好了。”

阿六眼神閃爍了一下,最終默默答應了。他去一旁放下燈籠,卻去一邊檢查了一下茶具等等,卻又找到了一竹筒的泉水和幾罐茶。因此,當張壽和張琛坐下來說話時,他已經是熟稔地在一旁烹起茶來。

看到這一幕,張琛不禁越發羨慕——羨慕的是張壽能有這樣一個諸項精通的仆人。然而,他很快就沒了這點遐思的功夫,因為張壽對他說出了一番他完全沒想到的話。他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低聲說道:“小先生,你覺得我真能行?”

“我覺得能行。”張壽見阿六端了茶盤送茶過來,他就伸手接過,先送了一盞給張琛,隨即才自己拿了,又示意剩下的阿六自己去解渴,這才循循善誘地說,“當然,你如果不願意,我就換別人。比方說,我那個不著調的未來二舅哥。”

“朱二那家夥也就會狐假虎威,再說,他大哥都回來了,日後趙國公府輪不到他繼承,他就算出去,也未必鎮得住人!”張琛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輕蔑地說,“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在背後串聯,想要當半山堂齋長嗎?我讓給他當又如何?他真覺得他能壓得住場面?”

嘀咕完之後,他瞅了一眼張壽,最終也不嫌燙,咕嘟咕嘟把茶一口氣喝幹,這才齜牙咧嘴地說:“我去!天涯何處無芳草……說不定出去一趟,我還會有艷遇呢?”

張壽簡直哭笑不得,一時又想起了張琛上次讓他賠他美人的情景。要說半山堂也不是沒有真正混日子的紈絝子弟,但他最熟絡的這幾個,還真是性格各異大不同。

正月初一的這個晚上,有些人過得煩惱,有些人過得愉快,也有些人卻是夜半無眠,枯坐話淒涼——自然,這種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的情景,坤寧宮的宮人們最近實在是看得多了。而上一個管事牌子被打發去了廊下家,新的管事牌子皇後也懶得派,她們無不小心。

作為最年長且在宮外有別院的大皇子,原本為了避嫌,不應該留在坤寧宮中過夜,然而,他用即將出京遠行,想要多陪母後幾天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硬是賴著不走,卻也沒人敢攆他。畢竟,皇帝知道後尚且沒說什麽,別人還能怎麽著?

此時,他再次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隨即仰脖子一飲而盡,見皇後面露怔忡,他就一抹嘴冷笑道:“我堂堂皇長子,主動請纓去江南,卻被父皇打發去了滄州。而張武張陸不過是兩個侯門庶子,甚至還沒娶著公主郡主,卻被委以去邢台的重任。”

“呵!父皇這是什麽意思?是想說我也就和兩個侯門庶子差不多嗎?”

原本在發呆的皇後猛然驚醒了過來,沉下臉喝道:“住口!”

大皇子心中憋了一肚子氣,沒想到在母親這裏還要遭到呵斥,一時只覺得大為想不通。可他正想開口說什麽,到了嘴邊的話卻被皇後那陰冷的目光給瞪了回去。

“他們拿什麽和你比?你是堂堂正正的皇子,你父皇派你去滄州,卻沒有說讓你一個人去,你不會在滿京城那些卓有名聲的官員當中,挑選能幹卻又偏向於立嫡長的?一趟滄州走下來,你就不能用你的能耐和度量打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