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母子(第2/3頁)

說到這裏,見吳氏忍不住背轉身去,擡起手仿佛在擦眼淚,他才輕聲說道:“娘以未嫁之身,給我當了這麽多年的母親,我怎能不好好回報?當然,這回報不僅僅是供養孝順,如果娘你覺得單單看著我和瑩瑩太過寂寞,只要你願意,我會給你物色一樁合適的婚事。”

“不不不!”吳氏慌忙轉過身來,臉上滿是驚恐和抗拒,“我這樣就很好,就很好!”

她連著強調了兩遍,隨即壓根不敢擡頭去看張壽,只是有些神經質地說:“我多虧娘子才有今天,把你撫養大,卻還不夠償還她的恩德,畢竟,那些年開銷全都是趙國公府給的,我不過是和奶娘保母似的……我如今都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提什麽婚嫁?”

知道自己這提法對於吳氏這種傳統保守到有些固執的人來說,實在是莫大的沖擊,張壽便連忙和顏悅色地哄道:“好,好,娘你希望怎樣就怎樣,但是,皇上給的那座宅子是日後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如果不願以母親的身份住在那,就以養母的身份住在那。”

不等吳氏答應或反對,他就一錘定音地說:“就這麽說定了!”

轉眼間就到了臘月二十三的小年,卻是祭灶掃塵的日子。眾多的官衙大多在這一天之前就開始封印,然而就在上上下下忙著打算過小年夜的前兩天,之前被二皇子將了一軍,又被皇帝耍了一把的大皇子,終於是有了動作。

他慷慨激昂地上書請求將新式紡紗機推廣於天下,同時更是主動請纓,希望由自己來主持這件事。不得不說,在發現自己一錯再錯之後,他總算是想出了一條突圍之路。

但很可惜的是,他這個主意想出來得有點晚了。雖說他想盡萬千辦法,鼓動了一些支持自己的官員支持自己,然而,包括他和其他官員在內的幾份奏疏送上去之後,大多數高官大佬們沒有半點反應,皇帝也仿佛根本不知道這麽一回事,他自然是心急火燎。

當初在得知那新式紡機根本不是陸三郎的主意,而是張壽和陸三郎師生共同完成的,他那股受騙上當的憋屈感就越發高熾。可他好歹還有點腦子,思來想去,他覺得張壽和陸三郎再能耐,也沒本事暗中鼓動自己去打他們的主意,他再仔細一琢磨,就想起挑唆的人是寧夕。

記起這一點,小年這一天他就進了宮,卻是不去乾清宮,徑直到了坤寧宮求見皇後。

因為二皇子上次進宮長跪乾清門,可見到皇帝之後就立時離開,壓根沒來看自己一眼,事後更是爆出二皇子告了大皇子的狀,皇後對這次子簡直是傷透了心,如今聽說長子進宮就直奔自己這兒,她頓時心下舒服了幾分。

然而,她完全沒想到的是,大皇子進來見過她之後,暗示她屏退左右,隨即就把坤寧宮管事牌子寧夕給告了。氣得七竅生煙的她二話不說就令人叫了寧夕到東暖閣,審視片刻就怒容滿面地拍了扶手:“當初我是讓你送玫瑰露出宮,可你捎帶的話,哪裏是我吩咐你的?”

見寧夕驚惶無語,皇後就怒道:“這件事也是你拿到我面前說的,更是你在我面前先搬弄是非,道是二郎如何,大郎又應該如何!”

見皇後赫然動了怒,而大皇子更是眼神陰冷地看著自己,寧夕頓時暗叫不妙。他還試圖文過飾非,奈何大皇子如今是恨透了他,皇後更是惱他挑撥離間,在兩人威逼之下,發現再死撐的話,自己很可能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他立刻毫不猶豫地把二皇子給賣了。

這下子,原本就認定是二皇子坑自己的大皇子頓時急怒攻心,差點沒再次氣暈過去;而皇後更是雷霆大怒,只恨自己從前寵壞了次子,以至於兩兄弟窩裏鬥到兩敗俱傷,白白便宜了外人。因此,當大皇子泣血求告,請皇後出面管管二皇子時,皇後一口就答應了。

“你放心,那個孽障就是再混賬,卻也不能不認我這個母親……我現在就讓女官拿著戒尺去他那別院,督促他把《孝經》給我抄一百遍。抄不完他就別想出來了!就是皇上又或者太後,也沒有攔著我這個母親管教兒子的道理!”

大皇子頓時熱淚盈眶。皇後雖說一直都在他和大皇子中間勸和,試圖一碗水端平,奈何二皇子這攪屎棍就是不肯服他,這次更是害得他人財兩空,狼狽至極!當下他再也顧不得什麽身為皇子的威嚴,直接抱著皇後的膝蓋大哭了一場。

他這一哭,皇後想起自己入宮之後那段舒心的歲月,再想想如今獨守空房,和皇帝形同陌路,太後對她也不過平平,兩個年長的兒子明明是最有希望入主東宮的人,可卻偏偏鬧得水火不容,她也漸漸忍不住淚流滿面,一時母子哭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