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臨陣換將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但在國子監這一畝三分地上,之前因為皇帝金口玉言而管著九章堂和半山堂的國子博士張壽,因擒賊解密有功,授正六品翰林侍講,兼詹事府左贊善,仍為國子博士這道任命,那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引發了軒然大波。

尤其是這幾天才低調回到率性堂的前齋長謝萬權,那更是又羞又怒,卻還不能再祭起生病的這一招來躲事。就因為他之前這“養病”,齋長卻已經歸屬了別人。不是負責率性堂的國子博士楊一鳴不幫他,那是國子祭酒周勛的授意。

他已經因為被人激將而在融水村張壽面前吃了天大的虧,如今張壽不但是葛雍的關門弟子,還赫然成了師長這一層級人物,他更不知道更上層的博弈到底是個什麽結果,哪敢胡來?

而最最欣喜若狂的,那當然是九章堂的監生們。大多數來自貧寒之家的他們對於身上的監生名頭,尚且有些不自信,如今他們的老師張壽突然就升了正六品,每一個人都對自己的前途和未來多了幾分信心。

此時恰是國子監各堂午休的中午時分,哪怕一早上枯燥的重復性工作已經讓大多數人頭昏眼花,可每個人都很認真。就連陸三郎也沒想到,只不過是張壽升官的消息,居然就能讓二十多號人吃過再簡單不過的午飯後就匆匆過來繼續這樁任務。

此時此刻,抱著雙手的他站在講台上,第一次覺著,和這些他起初還覺得接受能力不如自己的人做同學,未必就很糟糕。因為和從小就看慣父親冷眼的他一樣,他們每個人都有很明確的目的,不願意放棄一丁點的機會。

因而,當張壽出現在九章堂門口時,他瞥了一眼專心致志也在核算的齊良,連忙快步迎上前去,隨即低聲說道:“看這進度,興許下午講課的時候,他們就能有點結果。我把千字文調過來了二十幾本,他們先在每個字上標注了數字,然後再一一核對,速度就快許多。”

張壽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授意陸三郎去搜集那些已經整理出來的詩句對應數字,然後把每一句詩的前三個數字全都抄寫在一張紙上。然後,他拿出了另一張紙,那上頭是十四環文字中,已經截取出來的前三環那十二個字對應的數字所組成的六十四種組合。

正如陸三郎所說,等到了下午九章堂上課的時候,分配給二十多個人的詩句便已經全數整理完成,張壽的手中赫然多了厚厚一摞紙。他隨便翻了翻,隨即就擡起頭來掃了眾人一眼。

“大家應該都知道了我升官的消息,雖然這話由我自己的口中說出來,似乎有些自賣自誇,但我這些日子確實有些小小的功勞。其中,有一件是破解開了叛賊往來的密信。所以,現在我才會收到眼下這麽一個課題,破解一個十四環文字鎖。”

在整修九章堂時,張壽就特意吩咐在講台的位置後頭留了一面粉墻,此時,他隨手用蘸水的毛筆,在粉墻上寫下了六十四組三個數字。等他回過身時,就只見每一個人都在奮筆疾書,顯然不用他吩咐,底下這些人就已經明白了該把這些數字抄寫下來。

他看著墻上那些水跡漸漸消失,這才笑著說道:“想當初,我在鄉間教授齊良和另一個學生的時候,用的就是這種辦法,原因很簡單,省事,省錢,而且可以反復利用,只是沒想到如今到了國子監,居然還是沿用此法。好了,你們都抄下來了嗎?”

見沒人表示沒抄完,張壽自然滿意,接下來就淡淡地說道:“而要完成這次的任務,我需要提前給大家講另一門課,也就是,函數。”

一下午的時間要講清楚函數,那自然是天方夜譚,但是,因為如今涉及到的,僅僅是和一元一次方程相關的,最簡單的線性函數,對於大多數監生們來說,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即便如此,當張壽畫出只有第一象限的平面直角坐標系,大多數人呈現出大寫的一個呆字。

連圖解帶舉例,張壽將至少需要幾天甚至十幾天的課程濃縮到了一下午給人強行灌了進去,這才將話鋒一轉,談到了剛剛抄出來的那六十四組數字。

“十四環五十六個字若是全部要一一驗證,組合實在是太多,所以,我們現在只需要取前三環總共十二個字來進行驗證,如此一來,方才只需要驗證六十四組。

之前分配到大家手中的詩句,大家也取前三個字所代表的數字進行驗算,看看在規律性移位之後,和這六十四組數字是否有相應的線性關系……”

張壽言簡意賅地解釋著移位密碼的相應原理,然後又一一提問,確定了陸三郎和齊良之外幾個明白人之後,他幹脆就讓明白人教糊塗人。等到太陽落山時分,二十多號人終於大多明白了過來,他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