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聲聲驚堂木

“琛哥,這麽大的事情你也不叫上我!上次咱們組團抓到那二三十個叛賊,皇上之前往我家裏賜了一套文房四寶,我家嫡母那張臉,簡直拉得比馬臉還長!”

“就是,張哥你就算快馬往京城送個消息也好,我趕去海澱莊園,至少也能把我家莊子上那些個比主子還神氣的仆人給狠狠處置上一批,讓他們只知道捧我家大哥臭腳,不把我放在眼裏!”

“張琛,快給我和三哥說說,老師和瑩瑩姐姐前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大發神威,把兩條漏網大魚給抓到的?聽說之前那些天鎮海大營再加上好幾支兵馬在整個京畿和北直隸拉網搜查了一次又一次,卻都沒發現他們的蹤跡!這次人落在老師和瑩瑩姐姐手裏,他們丟臉極了!”

陸三郎嘴裏叼著毛筆冷眼旁觀,見張琛被眾星捧月似的圍在當中,你一言我一語,全都在那追問其在海澱園子裏的所見所聞,他不禁打心眼裏嗤笑了一聲,但還是有點不痛快。

張琛怎麽可能抓到人,那是因為張壽朱瑩正好撞上了!否則就憑張琛這個沖動的蠢家夥,能對生擒活捉叛賊有什麽貢獻?

張琛壓根沒注意到陸三郎那鄙視的目光,因為就四面八方那些打探的、吹捧的、盤問的、冷嘲熱諷的……他就已經應付不過來了。他壓根沒想到,就在昨天傍晚自己匆匆回京到了家裏之後,宮中就突然來人頒賞,理由讓他聽了瞠目結舌。

雖說只是口諭,但卻大大誇獎了他一通,核心意思是,他這個秦國公獨子在此番抓獲叛賊中出力不小,立功了!他聽了之後滿心都是懵的,他好像只是在自家秦園狠狠清洗了一番,抓到了幾個偷溜進來聚賭的家夥,然後揪出了一個從前和臨海大營有往來的仆役吧?

他還做什麽了?他怎麽就立功了?他頂多就是把那幾個人按照張壽建議的罪名,一股腦兒綁了扔去順天府衙,僅此而已!

張琛直到現在還覺得滿頭霧水,可表面上卻還得裝得冷硬高傲,對於大多數人的問題全都無視了。唯獨對著三皇子和四皇子時,他不得不表現得稍微耐心一些,但這份耐心也就只是在回答時敷衍得稍微認真一點:“等回頭老師來了,大家再問他吧。他才是真正的功臣。”

於是,當張壽走進半山堂時,就看到一大堆目光猶如探照燈一般倏然間全都落在自己身上。鑒於他剛剛來到國子監時,已經遇到過繩愆廳的徐黑子,所以他大致了解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對於皇帝高調給張琛頒賞這件事,他在最初的意外過後,就不禁暗贊妙計。

這和他之前在抄檢趙園時,特地慫恿張琛回去抄檢秦園,此後又放出消息讓其他各家全都開始自查自糾的做法簡直是異曲同工之妙!

但此時,他絲毫沒有給這些學生們說一說昨晚那個故事的意思,嘴角翹了翹,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今天的兩堂課,全都是……考試。”

頃刻之間,他就發現偌大的半山堂中,那氣氛頓時凝滯到了僵硬的地步。他自己在這種突然襲擊的隨堂測驗中嘗過許多苦頭,可此時卻沒事人似的,好整以暇地說:“只要之前那些課全都仔細聽講了,課後也有鉆研精神地去翻過一些書,那麽絕對能通過。”

張壽頓了一頓,這才直接點名道:“張琛,你上來。題目由你口述。張武,下一堂課的卷子在繩愆廳的徐監丞那裏,你回頭去取,屆時題目由你口述。至於你們兩個,念完題目之後,在上頭監考。但凡交頭接耳,試圖舞弊的,全都記下來,就這樣。”

等到滿臉不知該如何是好表情的張琛上來,張壽便不由分說地把卷子往人手裏一塞,隨即很不負責任地說:“我要到順天府衙去一趟,今天要面試九章堂未來的學生。陸築,你這個未來的齋長跟我去打下手!”

在半山堂混了幾天旁聽的陸三郎頓時精神大振。畢竟,他對於考試兩個字也有點發怵,萬一這卷子做得有什麽差池,回頭被人笑話,他這個被皇帝都誇過的天才豈不是沒面子?這又不是做算學題,做那些題他不會怕任何人!

於是,陸三郎沒在意自己的大名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張壽叫了出來,應聲而起,昂首挺胸地跟著張壽走了出去。

他們兩人這一前一後走了,半山堂中在片刻的沉寂之後,立刻炸開了鍋。氣急敗壞的張琛只能拼命拍擊驚堂木叫嚷肅靜,等眾人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他才沒好氣地說:“全都給我坐好了,考試總得有個考試的樣子!”

生怕底下再鬧翻天,心想自己好不容易逃過考試這一關,張琛連忙念出了試卷上的第一道題:“第一堂課中,藏機和尚真名是什麽?他做過什麽官,試舉出三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