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唾面自幹?(第2/2頁)

張壽剛剛在課堂裏還等著有人就這個成語提問,卻沒想到這個問題卻拖到了課後。擡頭看見半山堂門口,那些本待去附近覓食的監生們似乎在那探頭探腦,他就索性直言做了解答。

“因為婁師德遇到的,是有史以來最難伺候的一位皇帝,而這位皇帝,還是有史以來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她擅長用人,卻也為人多疑,文臣武將,能得善終的極少,尤其是獨當一面的帥才,如裴行儉、王方翼、黑齒常之……一個個或貶或死,只有婁師德得到善終。”

見四皇子似乎還有些茫然,張壽就溫和地笑道:“簡單一點說,婁師德沒有遇到四皇子您父皇那樣寬厚的明主,所以,如果他不能小心隱忍,而是因大富大貴而恣意飛揚,那麽他早就死了。所以,唾面自幹這四個字,不是形容寬容忍讓的品格,而是誇贊審時度勢的智慧。”

半山堂中,聽到這話的陸三郎眼神閃爍,直到三皇子和四皇子那些隨從侍衛簇擁了兩人離去——年紀和其他監生相差懸殊的他們並沒有每天都留下參加下午其他半山堂監生們那千奇百怪的選修課。據他打聽,這是太後堅持下,皇帝不得不退讓的。

直到大多數監生或若有所思,或若無其事地離去,他這才悄然溜出半山堂。

結果,他迎面撞上了從半山堂側面踱步過來的徐黑子!

兩人迎面打了個照面,陸三郎不自然地拱了拱手算是見禮,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只希望趕緊躲開這瘟神,可徐黑子一點頭後,走路姿勢竟是有些不太自然。直到感覺莫名其妙的他找到了張壽在國子監的臨時號舍,他才突然恍然大悟。

徐黑子難不成是站了一早上,之前一直都在偷聽張壽給他們講的課?

找到張壽的號舍,預備敲門時,陸三郎心情還有些唏噓。他放棄條件豪奢的家裏不住,忍受國子監的蝸居,那是因為他不想對著老爹那張臉,可張壽呢?趙國公府對這個準女婿根本就已經快當成半個兒子了,朱瑩又明擺著對張壽喜歡得不得了,人居然還願意住在國子監。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可陸三郎兩個指頭放在門上正打算敲下去,那扇房門突然就打開了。嚇了一跳的他險些兩根手指敲在了張壽的腦袋上,好在縮回得還算及時。

張壽剛剛是聽到門外有異樣動靜,所以開門看看,卻沒料到陸三郎突然殺來。見小胖子和自己大眼瞪小眼之後,他就笑問道:“你這是想上我這蹭午飯?好靈的鼻子!”

“咦!”陸三郎趕緊使勁吸了兩口氣,等聞到面前那號舍裏果然飄出了一股說不出的香氣,他才趕緊涎著臉道,“只是剛巧碰上。小先生,您這真會過日子,居然還自己在號舍裏做好吃的……”

“我就算想做,那也得有食材才行!”張壽對陸三郎這拍馬屁的功底早已經免疫了,索性直截了當地說,“見者有份,進來吧,把門關了!”

“是是是。”陸三郎頓時嘿然一笑,趕緊跟著張壽進了屋子,又關好了門。

等看清楚屋子中間恰是一個銅火鍋,旁邊攢珠似的一個個盤子裏盛著各種素材葷菜,他不禁瞪大了眼睛:“大中午的,小先生居然在涮鍋!”

“瑩瑩特意讓阿六送來的,那小子連面都不露,找了個雜役給我送到號舍裏,自己也不知道跑哪鉆沙去了。我一個人哪吃得了這許多,總不能浪費了這大好食材。正好你撞上,就算便宜你了。”張壽說著又輕描淡寫地補充道,“正好我也有事問你。”

陸三郎正一面數桌子上那一個個碗盤到底要幾個三四層的食盒才能裝下,阿六到底是怎麽提來的,一面想朱瑩那種暴脾氣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也會有這麽體貼的時候,雖說他從來沒有真正去追求過朱瑩,只不過裝個樣子,心裏也不知不覺有些酸溜溜的。

朱大小姐也就算了,怎麽就沒有別的女郎慧眼識珠認出我的好呢?我雖然胖了點,可現在好歹也是皇帝親口稱贊的有天賦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