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特招還是統考(第2/3頁)

對於這樣一個結果,張壽並不意外。就算在歐洲,領主們和貴族們最初也只是養著會計師,為自己的小金庫和賬目服務,直到金融投機開始大行其道,精通計算的人才開始變成了香餑餑,十六七世紀那些一度稱霸歐洲的大國。財務大臣拎出來,一堆堆都是精通數學的。

純粹的數學只能吸引一小撮愛好者,只有和金融連接起來,數學天賦才會顯得珍貴重要。否則那些復雜的金融衍生品和保險產品是怎麽計算出來的?

因此,在楚寬那期冀的目光之下,張壽便放下茶盞:“那麽,楚公公告訴我這些,是想說,我要的學生沒指望了?”

楚寬見張壽眼神清澈,臉色誠懇,一時不知道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真的不明白。

他只能加重語氣說:“試問這國子監重地,那些監生或為天下縣學舉貢,或為恩蔭,或為捐監,誰會甘心和仆役同列?張博士,所有人的名字和下落我都可以告訴你,但這些人,我就算真的絞盡腦汁要來,那也進不了國子監啊!”

“那就先不要這些人。”張壽仿佛真的聽不懂楚寬的言下之意,無奈嘆氣道,“先把那位率先供述自己是受人指使的閻方,還有幾個沒功名的書生找來就行。至於招生嘛,我會出三道題,勞煩老師和齊先生褚先生幫我張貼出去,但凡答得上來的,都能到國子監參加面試。”

“您問面試是什麽意思?當然是為了避免有人拿著別人做的題目來蒙混過關。”

“相比去那些達官顯貴家裏挖墻腳,這樣滿城招人的方法反而更容易不是嗎?”

“如果那些仆役真有向學之心,我當初送書的時候就和他們說過,他們可以去老師家裏請教的。有教無類,老師也好,我也好,都願意答疑解惑,未必一定要國子監……”

直到張壽對楚寬誠懇有禮地表示了自己的態度,又謝過之前的找人,他就起身告辭離開,臨走時又婉辭了呂禪的相送,竟是笑容可掬地跟著那條旁若無人的帶路狗往外走。

楚寬站在書房門口,見這位年輕的國子博士帶著兩個僮仆走得從容自如,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這才開口問一旁的呂禪道:“你覺得這位張博士性子如何?”

“性子……”呂禪冷不丁想到之前那大叔的稱呼,不由小心翼翼地說,“似乎挺隨和,挺溫潤厚道的,好像沒什麽脾氣?”

“沒脾氣?那是你沒看到月華樓文會的時候,他把徐鳳陽那個自稱京畿第一時文選家的家夥頂得下不來台的樣子。”

楚寬呵呵一笑,但那笑聲卻沒有任何喜悅之意:“你大約不知道,今天他在順天府衙對面致公樓三樓雅座,和齊景山褚瑛同桌,兵部尚書陸綰專程前去求見,我估摸著,兵部那個內鬼和臨海大營內應勾連的那些密信,也許被解出來了。”

“啊?”呂禪簡直難以置信,“昨天葛太師和齊褚二位老先生,不是也沒算出結果嗎?”

“所以說,達者為先,不分年齡。”楚寬煩躁地吸了一口氣。

本待想一開始好好訴苦說難,然後再設法把那些人全都搜羅過來給張壽送去當學生,他有把握讓那些竟敢縱容仆役去葛家鬧事的人家不敢放個屁,屆時張壽就欠他一個人情。畢竟,他可是真的查證過,這些人確確實實是從小學習算經十書,具備一定算學基礎的人才。

當老師沒學生怎麽行?

至於讓張壽欠下這個人情有什麽用……古今通集庫裏的太祖文卷堆積如山,但有些東西他們能鉆研能理解,有些東西卻猶如天書,就連西夷之人也只能辨認出些許詞語,他們這些自詡為繼承太祖遺志的閹宦,已經不知道多少人抱憾而終了。

就算死馬當成活馬醫,也不妨讓張壽試試看,就算皇帝不允許,他可以私底下抄錄出來。可眼下這個人情沒送成功,他日後怎麽向人張口?

一路向外走時,看看那只搖頭擺尾的黑月大狗,瞧瞧兩個明顯變得小心了許多的小家夥,張壽的心情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更談不上壓力。

為了一群才能和品行說得好聽叫不能確定,說得不好聽叫才能待定,品行有瑕疵的人,就要去和養著這麽一批人的文武官員群體硬扛,他瘋了嗎?

有統一錄取考試外加面試的強大武器不用,他卻非要去特招?如果這些人真的因為他代葛雍贈書之恩前來求教,那時候再徐徐辨別對方心性,總比現在楚寬用盡手段把人給他一股腦兒都收進來強。

就算招考失敗,大不了,就讓陸三郎在九章堂做個光杆齋長!

只要小胖子能在某些方面大放異彩,他還愁日後沒有好苗子?來日方長,他不著急!

自從當年跌過一個很大的跟頭之後,他就已經吸取了教訓,凡事不可急躁!